四季更迭轮回,各有各的应景。
在春草青青暗香浮,轻雷隐隐杏雨落的春季,万物复苏;在樱桃正红夏意浓,野水无声自入池的盛夏,一派繁盛;在秋风露冷天水清,稻花飘香值万金的深秋,又是一年丰收时;进入花雪随风看不厌,西风瘦影寒冻合的冬季,万物凋零。
大自然如此,世事何曾不是这样一般?所谓四季有更替,人世有代谢。无论一个人的生老病死,还是整个社会的产生、发展、兴盛、衰亡,都需要经历如春之初始、夏之生长、秋之收获、冬之收藏四个阶段。看似纷纷扰扰、五彩缤纷的世界,不过是无常变化的表象下,那永恒不变的道。
道是什么?正如老子所说,至大无外、至小无内,不可名说,周而复始。道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是宇宙万物的起源,是永恒不变的。
如果非要追寻那永恒之道,我们需要把握无常变化的世事,因为宇宙世界唯一永恒不变的就是那无常变化。
变与不变,永恒与无常,如同一对孪生兄弟,他们一体而两面,相容共生,无常的表象下,是恒常不变的规律本质。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看似变化多端的春发夏长秋收冬藏,实际上永恒不变的正是四季的轮回。虽然四季轮回千百年来不曾改变,但是每一年的春夏秋冬皆有所不同。这就是一体两面,对立共生的永恒与无常;这就是反者道之动,对立统一的永恒之道。
自然有四季,人世有四德。《易经》将元、亨、利、贞四德对应万物之始、万物之长、万物之遂、万物之成,其实说的是万事万物循环往复,永续发展。
从两河文明、尼罗河文明、印度河文明、华夏文明、爱琴文明产生的古巴比伦王国、埃及王朝、波斯帝国、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秦汉帝国的兴亡,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繁荣的文明、渺小的人生事业、甚至是庞大的王朝帝国,均逃不出永恒之道的掌控,在无常的时空转换面前,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随着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变化,都归于沉寂。
一个帝国灭亡了,另一个国家兴起;一个民族在不同时期发展状况不同,但都脱离不了形成、发展、兴旺、衰败的永恒规律。迦太基民族一度称霸地中海,最终归于失败;阿拉伯民族曾经称霸近东地区,最终衰落下去,至今始终处于分裂状态;几经沉浮的犹太民族在灭国两千多年后,终于复国;曾一度屹立于东方的中华民族经过百年的屈辱与衰败,现在又重新走向复兴;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国,现在沦落到仰美国鼻息;借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崛起于世界的欧洲,现在深受经济危机困扰,不时唯美国马首是瞻……人事如此,看似异彩纷呈,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是历史车轮的循环转动,不变的依然是永恒之道。
历史长河不舍昼夜,或缓缓而流,或激流奔腾,从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大浪淘沙,时过境迁,多少个煊赫一时的政治集团、名流巨贾被恒常的历史巨浪淘汰。人世沉浮,万物生灭才是永恒之道。一个发迹于社会最底层的家族,其势力却影响中国一个封建王朝60余年。这个家族中有皇后,有太子,有将军,有辅政大臣,是这个王朝最为荣耀的政治世家。鼎盛时,这个政治家族辅佐幼主、废立皇帝,权势熏天; 失势后,家族中的人被削官夺职、问罪灭门,家破人亡。这个家族就是历经西汉武帝、昭帝、宣帝的卫霍家族。这个家族中的代表人物有皇后卫子夫、大将军卫青和霍去病、太子刘据、权臣霍光。然而,树大招风,煊赫的权力带来的确是政治投机与依附,绝对权力意味着绝对腐败,被权力异化的整个家族飞扬跋扈、贪污腐败、专行不法,纵使能臣霍光想扭转局面,但是尾大不掉的腐朽家族政治集团最终随着霍光的死去而分崩离析、归于灭亡。
如果不懂得谦卑自敛,一味贪求财富、贪恋名位,最终会落得身败名裂甚至身首异处的下场。古往今来,多少功臣名将、文人贤士因陷入纷繁的世事中看不透此中永恒真理而不得善终,值得我们深思。功高盖主的文种、韩信、岳飞、胡惟庸如此,富可敌国招引杀身之祸的邓通、石崇、沈万三、和珅莫不如此。一个国家如果不懂得适时转型发展,一味抱残守缺,无异于自取灭亡。曾几何时,文明发达的楼兰古国,其人民严重破坏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而最终灭亡;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任腐化堕落自由发展,终致亡国;自诩天朝上国的清王朝在自我满足中被坚船利炮打得晕头转向,最终落得割地赔款的惨败境地。
生有时,死有时;发展有时,灭亡有时。任何事物无论多么五彩纷呈、繁荣兴盛都无法脱离开始、成长、发展、衰亡的永恒之道。如果说世事皆虚空,天道循环,无常变化下,是不变的永恒发展,那么我们人类、自然万物的生存发展便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世事成空,我们为了所谓的理想奋斗、拼搏不就没有什么意义吗?正所谓“太阳底下无新事”,历史的天空下,一切都似曾相识,那么我们存在意义是什么?
其实,人类也好,自然界万物也罢,其存在的意义便是爱,是永恒之爱,与道同一的普世之爱,贯穿万物生发有无始终。永恒之道的具体表现就是爱。
不可否认,这爱是实实在在、感同身受的。如同和煦的阳光普照万物,它赐温暖给高大的树木,也给低矮的野草;给广袤无垠的海洋,也给险峻幽长的峡谷;给仁爱善良的好人,也给无恶不作的歹人;给名人雅士,也给卑微俗人……
我们能够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享受快乐、成功,遭遇痛苦、挫败,本身就是爱的体现。这永恒之爱不会让某一物、某一人永远处于顶峰状态,也不会让某一物、某一人始终处于低谷当中。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损有余而补不足,这是公平之爱。
有了永恒之爱、博大之爱、公平之爱,我们的世界多姿多彩,我们的人生不在虚无。心中有爱,人类得以生生不息地繁衍,春去冬来,万物得以不断繁荣。
缺少了这永恒之爱,一切如无根之木,近于枯萎;一切如无源之水,近于干涸;一切如无巢之鸟,近于孤寂。
这爱可以是生发万物的创生博爱,可以是感天动地的无私母爱,可以是互帮互助的关心友爱。总之,爱同道一样,不可名说,形式丰富,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矢量,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无论自然如何变迁,无论四季如何更替,永恒之道不曾改变,永恒之爱不曾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