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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闪耀中现出绚烂,在平凡中现出真实。” —— 伯克
暑夏,骄阳已迷醉,空气几能沸腾;行走在去各种暑假班的路上,《骆驼祥子》的经典片段,总是浮现在脑海。家门口,阳光透过层层绿叶洒落,地下的阴影沉默-----或许因为天热,好久没巧遇收废品的了,今天上午逮着一个。
中年男,皮肤黝黑,三轮车装载各式纸箱报纸,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又牢得很。把家里的整理出来的杂物,一股脑儿堆在车库门口。他脸上堆着笑,不顾汗流浃背,一脚踩扁包装盒,叠整齐报纸,分门别类地安置好。一边捆,一边聊两句。
妹总嫌弃我:买菜跟菜贩聊,打车跟司机唠,逛街跟店主扯,带回过环卫工人送我的桃子,和学校“废纸丁”菜场偶遇让人家误会是亲戚-----哈哈,妹啊,遇形形色色的人物,看真真切切的社会。关注、关爱“小人物”,当然我们都是“小人物”,不是赏析课文《老王》,也不是解答阅读题目《秦琼卖马》,更不是作文中千篇一律的“环卫工”等。平等、走近、沟通,才是关爱。
估计他来自安徽,询问,得到证实。以前,总喜欢把旧杂物卖给一个个子矮矮、一只眼睛有疾的安徽老头。尽可能用详细的语言描述老头形象,呵,真巧,原来他俩认识,老家就是相邻村上的。他说:“那老头啊,癌症了,去年得的。”我又惊诧又同情:“哦,怪不得好久没听到他的吆喝声,可怜哦,子女会照顾他的吧?”中年男叹口气:“唉,他是老光棍,靠两个嫂子服侍哦。”“呀,怪不得前两年,年三十收废品的就他出来,不回老家。”我印象深刻,脱口而出------
照常规,腊月廿四以后,在外地打工的,就陆续回老家了,这时候,送牛奶的、卖小商品等等的他乡客,都会事先打好招呼,告知来年提供服务的时间。收废品的也不例外。喜好折腾、整理、打扫的我,常常把杂物堆到最后年三十,才想到处理。凑巧就给收废品的回收,不巧就送至公用垃圾箱。连续两个年三十,巧遇老头。他好像永远就是那身着装,暗色调、陈旧的上衣,肥大破旧不太干劲的黑裤子,一双解放鞋。一个眼睛只露出白眼珠,估计看不见。胡渣依附着他的下巴,头发发白,满脸的沧桑,眉宇间却透着坚韧的气息。我好奇过,他怎么不会老家。怎么回答的,不记得了,觉着他口齿不清,我自以为他老婆孩子都在这边打工。还有一次,我整理出一些妹妹嫌小、看着不旧的衣服、鞋子,想送给他孙子孙女。他连连摇手,脸色讪讪,怎么回答,我依然听不清,揣度他是不是嫌弃,暗自疑心他家生活水准。收完废旧物品,他总会主动将遗落在地上的包装纸、包装带用手撸干净,尽管我一再说我用笤帚扫。勤劳,寡言,朴实,有点小残疾,是我对他仅有的印象。套用一句俗语:“还没享过福呢,这人怎么就------”
说话间,中年男的汗衫,像是从河里撩起似的,洇湿了,似乎有阵阵汗酸味。他把废纸扔上三轮车码好,用毛巾擦了擦热红的脸,绞了绞,竟绞出水来,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不见痕迹。正欲跨上三轮车,我又从楼道里找出一些旧纸箱,说好送给他。他却不肯,执意另外给我一元钱。再拒绝,不妥,收下,看着他马不停蹄地转往别处。
烈日下,他的身影很短,知了一声长一声短地叫得更欢了------蓦地,楼前香橼树上缓缓飘落几片树叶。拾起,端详落叶干瘪的面容:于千万树叶中平凡普通的一片,不知它的凋零是泥土需要,还是树不挽留?落下的叶,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无奈、坦然地结束了,带着无限的憧憬与留恋结束了,悄无声息的!
回家,做饭,炎阳依旧,阳光下的落叶,偶有静静地凋零,一片又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