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朋友家,又一次目睹了她与她的妈妈的对话如下:
朋友: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一点多了,吃不吃饭了?(有点烦躁,不耐烦)
阿姨:有什么事?可能一会就回家了。跟朋友在一起(声音略高,语气没有浮动)
朋友:那你吃饭不吃了?(声音低了点,她解释是感觉很累)
阿姨:干嘛,你有啥事,不是跟你说一会就回去了(声音变大,语气有点冲)
朋友:我就问你吃饭不吃了(声音突然提高,态度不好)
阿姨:不吃了,都几点了(持续高音状态)
朋友:就这吧(迅速挂断电话)
之后,她把手机丢在沙发上,静立了一会,突然整个人直挺挺的向沙发上倒去,手盖在脸上。我吓坏了,以为她怎么样,连忙问她。她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呵呵了两声,说没事。我一下塞住了,我知道她在生气,也懊悔。生气她们母女说话总是这么“疾言厉色”,懊悔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我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时间见面聊天,今天过来看看,却又碰上了这一幕。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等了一会她平复了情绪,突然问我:“别人家都是什么样的父母呢?”我楞了楞,觉得这个问题从未听过。我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阿姨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她毕业很久了,选择在家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妈妈。尽管,她有多想逃离。她在家不停的上培训班,考试,大大小小,却从来没有一个考上的。我问她为什么这样浪费时间,很无聊。她告诉我,因为妈妈需要。我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牌子的浆糊,效果怎么这样好。她就像彻底放弃了挣扎,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抵抗。“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说,“我也不喜欢这样,可我又没有能力和勇气自己走。我走了,妈妈怎么办?”我最听不得她说的这种话,好似成了她所有的理由,她自暴自弃,浑噩度日,完全的不负责任。我简直想骂她,甚至动手打她。我说我如果有你这样的孩子简直气死,怎么这样不争气。她说“你看,你也成了别人家的父母了”,我突然哑口无言。是了,我刚才的话不就是已经在做比较了吗?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泡在家里聊了很多,却又似乎什么也没聊。直到离开,我的脑子里都盘旋着朋友跟我说的那番话“从小,我们就样样不如别人家的孩子,我们努力的做好,想要父母长辈的认同和赞扬。我们一直在努力,即使很累也不敢、不能有一点点松懈,却依然得不到他们的满意,因为别人家的孩子也在成长。阿梅,我很累,想放弃了。”等到最后分别,朋友也轻笑着问我“阿梅,别人家除了孩子,是不是也得有父母长辈、亲戚朋友啊?”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心里也一直在反复咀嚼那些话。我突然觉得很悲凉,也很害怕。
我们经常被父母拿来和别的孩子做比较,方方面面。我们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满足父母在他人面前的虚荣吗?我们总是埋怨他们,总觉得他们不是真心爱我们。可作为孩子的我们,难道就没有比较过父母吗?只不过我们更多的说的是“你好幸福啊”“你爸妈真棒啊”之类的,我们从不会言语上直接的评价父母,因为这是底线,该是刻在骨子里的。
在我们的认知里,父母是我们这辈子最要尊敬、最要孝顺的人,任何不利于父母的想法和话语都是不对的,要受到大众谴责和唾骂的,那是没良心的人才会做的。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会背上“不孝”、“混账”的骂名,永远别想翻身。我想张口回复她,驳斥她,却发现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要有父母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