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菜装入盘,就听见门口砰砰响,“妈,今晚吃肉。”小石头迫不及待的跑向门口。
“喛,石头,你爸回来了?”陈玉惊喜的问道,在她心里,家里能买的肉除了孩子他爸不做他人二想。算算时间,他爸也该回来秋收了。
“没有。”石头的声音低沉了一些,他也想爸爸了,他还不会算日子,爸爸就告诉他数哥哥姐姐从学校回来的次数,数到8次的时候他就会回来了。他在墙上已经画了哥哥姐姐去学校又回来的次数都超过8次了,爸爸还没有回来。
“那哪来的肉啊?”陈玉奇怪的问,难道是哪个送的?
“妈,是我们买的。”蓝忆之端着菜盘出来,又把碗拣了摆桌上。
“你哪来的钱?”陈玉更是奇怪,她倒是从没怀疑过孩子会偷的。
“妈,等下坐下跟你细细说。”蓝宏彬也从厨房出来接着说。
“装一碗给你爷爷奶奶没有?”陈玉提醒的问道。
“装了,喏,在这里。”指着桌上的一碗。
“嗯,快趁热端给他们,你爷奶应该也还没吃饭,正好加碗菜。”
“喛。”蓝忆之他们已经习惯或者说早已有意识,每当家里有肉或者好一些的菜总会装一碗或是叫上爷爷奶奶过来一起吃。
“来,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陈玉坐下后,对三个孩子招招手说道。
“妈,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啊,别吓着了。妹妹说。”蓝宏彬对陈玉笑着说道。
“就你们还会吓着我?”陈玉可是想不到的,因为,在她心里自己的孩子都是做不出出格的大事。
“那就是之之?”
“妈,是这样的,之前呢罗老师一直夸我作文写的好。你问哥,老师在班上讲的。”看陈玉不确定的眼神,蓝忆之忙拉上蓝宏彬作证,见蓝宏彬点点头,蓝忆之看妈妈不再怀疑,就接着说“我之前不是一直找罗老师借书看嘛,然后上两个星期呢我就写了一篇作文寄给我其中看的一本书里去,他们就给我回信了,说录用了我写的作文,还给我寄了稿费过来,稿费就是买我写的作文的钱。妈,你女儿是不是特厉害?”蓝忆之简单的说完,朝陈玉笑嘻嘻的看去,一脸的讨喜。
“你怎么想到寄出的?还有,寄不要钱吗你哪来的钱?”陈玉一眼就看穿蓝忆之想打马虎眼的地方,揪出问。
“妈,我就是想帮一下家里。我找同学借了一块钱,等收到稿费就还给她了。”蓝忆之嘟着嘴委屈的说道。
“好了,才说你两句就扁嘴委屈。”陈玉看着女儿故意作的委屈样子哭笑不得,虽然她自己只读到二年级知识不多,但是,在教育孩子上面基本上是属于不打不骂的,只要不犯大错她是不会责怪孩子的。
“妈,妹妹可厉害了。”蓝宏彬也在一边补充说。
“哥哥姐姐厉害,妈妈吃肉。”小石头乖乖的坐在一旁,也找机会表现自己。
蓝忆之又站起来,取下挂在墙上的书包,翻翻找找一番,蓝宏彬见状,也去取了书包,拉开拉链取出一小袋东西提着。
小石头和陈玉就看着她们两个翻找一番后回到桌边坐下,看他们两个都拿着一个胶袋扎着的一包东西。
“哥哥姐姐,是什么?”小石头率先忍不住问道。
蓝忆之打开袋子,一层一层又一层的,直打了四道袋子,这不能怪她,实在是这笔钱对目前的家里来说太重要了,她怕丢了。
“妈,这是剩余的稿费。给。”蓝忆之将袋子里的钱都递给陈玉。
陈玉看着递向自己眼前那几张纸币,居然有两张是100元的!
“稿费这么多?”不可置信。
“嗯,我写了一个作业本呢。”蓝忆之点点头。
蓝宏彬也打开袋子,将糖倒出来,“这是买的糖。”
“大白兔!“小石头叫道,上次吃这个糖还是过年的时候去外婆家吃到的。
看着桌子上的糖和手中的钱,陈玉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是她女儿赚的?差不多是卖一头大猪仔的钱了。
蓝忆之和蓝宏彬对视一眼,双双叫道:“妈!”
“喛。”陈玉回过神来,看了看桌子上的糖,“石头,拿10粒糖给你爷爷奶奶送去。”
“喛。”数了10粒小石头的小双手都差点捧不住。
“这还有6粒,你们一人2粒。”陈玉分配道。
“妈,我和哥哥已经吃了一粒了。”蓝忆之说道。
“妈,你和弟弟一人2粒,我和妹妹一人再拿1粒,刚好。”蓝宏彬说。
“好,听儿子的。不过,妈妈不喜欢吃,你们分了吃吧。”陈玉也不打击孩子分配的信心。
“妈,你就吃吧,这是我们算好的特意买的。”蓝忆之说道,就知道妈妈不会舍得自己吃。
“这糖贵着呢。以后买东西问问妈妈先。”陈玉心疼道,这么几粒糖就要两块钱了。她记得有好几种糖是一毛钱两粒的。
“喛。妈,吃饭吧,饭冷了。”蓝宏彬看着桌面的菜,热气渐少说道。
“先吃饭,明天再吃糖,石头。”陈玉吩咐。
“知道了。刚刚爷爷奶奶问我是谁买的肉和糖。”石头低头一边吃一边说,他实在饿了,一听说可以吃等妈妈一动筷后就开吃了。
“不用跟爷爷奶奶说姐姐赚了多少钱啊,知道不?”陈玉吩咐小儿子,看他吃的两边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忍不住心里发酸,家里没钱,孩子一年难得闻一次肉腥,现在只是混着丝瓜炒出来的汤也吃得津津有味。
“么…少…”他嘴里含着饭,因此说的不清。
“以后说话要吞完饭才说,知道吗?不然,不礼貌。”陈玉教导道,“你们两个也是一样。”
“嗯,知道了。”
吞下口里的饭,蓝忆之对陈玉讨好的一笑,“妈,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笑得那么瘆人做什么,有话好好说。”陈玉看不惯女儿那蠢样。
“妈,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人十块钱?给我们自己用。”
“要钱干嘛,小孩子家家,给你你也放不好。”
蓝宏彬听妹妹跟妈妈要钱就是一呆,妹妹要钱又要做什么了?
“妈……,你就不能信任你的孩子呀?我都8岁哥哥10岁了,总要让我们自己学会怎么花钱嘛。”
“花钱还要学?就你鬼主意多,喏,给你。”说着,抽了两张10元的钱,给蓝宏彬和蓝忆之一人一张,“石头,你还小,妈就不给你那么多了啊,给你2块钱啊。”
“喛,给我2块就够了,我不要多。”小石头乖巧的应道,他还不是很认识钱对钱的概念也不是很足,但是,上面的数字他是认识的。
“妈真好!”蓝忆之嘴甜的说道。
“保管好了啊,掉了可别找我。”陈玉再次叮嘱。
“喛。”
看着手里的钱,蓝宏彬简直不敢相信,他也有钱了。妈妈居然给了他10块钱!
要知道,在村里,一家人有时一两个月都用不到10块钱。
“我女儿就是厉害!”陈玉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眼眶微微泛红“已经知道给家里赚钱了。”
“妈,我长大后也赚钱给你。”小石头急急的表白。
“喛,妈妈等着。快吃饭。”陈玉扫了几把小石头的脑袋。
“妈,你这样摸我的头,我感觉我像是小狗!”小石头不满的说道。
“谁说的。妈这是疼你。”陈玉无语极了,这孩子什么想像力。
“真的,那天我看到姐姐就是这样摸二伯家的狗头。那狗眯着眼呢。”小石头指出事实。
被弟弟点名的蓝忆之正含着一口饭,闻言差点把饭给喷了出来。这小子!“我说石头啊,你的想像力是不是长歪了啊?难不成你把自己当成小狗了”
“没长歪!我看的真真的,妈,你以后别这样摸我的头了。”放下碗,小石头冲向陈玉的怀里,一把抱住陈玉的腰,“我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你和爸!”。
陈玉将小石头一把抱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老怀安慰状的说“好,妈妈等着石头赚钱,到时呀,妈妈就享福了。”
“到时就享福了。”小石头重复的说道。
吃过晚饭,就着白炽灯昏黄的灯光,蓝宏彬把借来的四年级的数学书拿出来预习,蓝忆之则又用作业本写起了小说,小说已经写完了第二部分,正准备写第三部分。蓝家昊则是趴在桌子上对着蓝忆之从罗老师那借来的图画册画个不停。
陈玉已经冲完凉坐在沙发上,她看孩子们都围在桌子旁对着书本写写画画,也就没开电视机了,反正都是雪花点还怕吵到孩子,不如不开。坐着没一会儿,陈玉已经受不住周公的招唤,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被夜幕包围的村庄,显得静谧而又美好:空中星星一闪一闪的,又多又亮,跟钻石似的,点点的月光照下来,一阵微风吹来,屋前的油竹弯曲的身子便随着风轻轻的摆动,带起细细的沙沙声,似是那轻缓柔和的音乐,直催眠得人昏昏欲睡;不时的,有几时狗吠传来,间或几声小孩的笑闹声大人带着笑意的喝斥声,直至渐渐有关上木门移动门闩的声音,这是准备睡觉了。
‘铛铛铛……’挂钟响了九下,炒醒了瞌睡中的陈玉,她抬起头来看向桌前,只见小石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口水流的一手臂都是,两个大的都不受影响的低头摇着笔,“忆之、彬彬,去睡了,快,这灯不亮,看久了伤眼。明天再看了。”
“哦,知道了。”两人齐声应道。
站起来关门上闩,“石头、石头,来,妈妈抱你到床上睡。”轻柔的叫了几声,小石头只是掀了下眼皮嗯了一声又继续靠在陈玉的怀里睡去。
看着写了一个多小时的战果,区区几页纸,手写真是太考验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有电脑呢。
拍拍肩膀扭了几下酸痛的脖子,蓝忆之深吸了口气,“哥,要不,明天你帮我写吧。”这么个写法真的不是办法。
“我?我又不会。”蓝宏彬吓了一大跳,“再说了,我们两个写的字都不一样。”
“唉,写的好累哟。”蓝忆之痛苦的呻吟,“手又酸,脖子又酸,写了那么久,你看,才写了几页。”
“那你不要写那么长,写短一点的。”蓝宏彬也帮不上忙,转了一下眼珠,“以后猪都我来喂,你包洗菜就行了。”减少些家务,妹妹应该没那么累了。
“肩膀也酸。”蓝忆之趴在桌子上无力的叫唤。
“那我给你拍拍?”蓝宏彬试探的问道。
蓝忆之眼睛一亮,“好,你帮我按按,等下我也帮你按。”
“我帮你按就行,我不累也不酸。”蓝宏彬咧开嘴一笑。
蓝宏彬也不知怎么按,不过,一下却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在二伯家吃完团圆饭后,妹妹和弟弟站在沙发上,两人比赛给爷爷奶奶按摩,掐掐肩膀捶捶后背,笑嘻嘻的问:“奶奶,舒不舒服?”奶奶答“舒服。”
弟弟也不甘示弱,问爷爷,“爷爷,爷爷,你舒不舒服?”“乖,舒服。”
一大家子就看着他们两人在嘻笑着逗引两老人,稚言嫩语,笑闹不断。
遂也试着掐了掐肩膀,“嘶”蓝忆之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哥,我这可是人肉。你得用多大的力气呀。”
“嘿嘿,没经验,我再试试。”蓝宏彬憨憨一笑,下手放轻了些力度,“妹,这样行不?”
“可以,哥,你对我真好。”
“谁让你是我妹呢。”蓝宏彬故作无奈的一叹。
“嘻嘻。”
一时无话。
“哥,果然舒服多了。”蓝忆之伸了伸腰。
“嗯,那去睡吧,明早要去摘花生。”
“喛,知道。”
一夜无梦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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