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与恶

我搬进了新租的房子,希望一切都能复归平静,扭曲的人生得以拨乱反正……

对于一个靠着父母每个月500块钱生活费活着的穷大学生来说,想要在如今一个床位要价一千一个月的校外租一个房子简直难如登天。

但,我有我不得不搬出来住的原因,这个原因不能对其他任何一个人去说……

我利用一切课余时间找房子。基本上把学校周围所有的房源找了个遍,才在我们学校往东三百米左右的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这间房子的招租信息。

灰扑扑的招租单上用毛笔写着:“房屋出租,六百元整/月,电话:13*”字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

我迫不及待拨打了招租单上的电话,600元可是附近最便宜的了,可千万没有租出去啊。

第一次没人接听,我又重拨了过去。铃声响到第四声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喂,您好,我看到了您房子的招租信息,请问您的房子租出去了吗?”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我紧张得憋着一口气说完。

“什么?租房?我哪里有什么招租信息?”这个沙哑的声音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果然,我身上不会有好事发生!

“嗯……那……不好意思了,我可能打错了。”我打算放弃了。

“哦……嗨!好吧!我是有房子要租。”沙哑的声音让我重燃希望。

“是600块钱一个月吗?”我的手心都已经箍出了汗。

“600块?哦……对!600块也行!”

我兴奋不已,对比这几天得到的信息来看,600块绝对是一个最低的价格了,而且那个沙哑的声音还答应我房租可以月结,押金也给我免了。我算了一笔账,我现在每个周末都在外面洗盘子,洗一天是五十块钱,一个月有400块钱的酬劳,加上本来的500,扣除房租应该也能过得下去。

只是这里和常规的出租屋有些不一样,房东是一个……嗯……“钉子户”。

这栋房子位于一条道路的中间,来往都只能横穿马路。我曾经乘公交车路过时,还在心里狠狠的咒骂过这栋房子的主人。想不到现在,他却给了我最大的善意。

房子是一栋两层小楼,从下往上数一共有六个房间。楼下左边是厨房,中间有堂屋,房东住在右边的房间。

房东是个小个子男人,大约四十来岁,皮肤黝黑,满脸堆着笑,和田间地头的农民一般无二,让我觉得无比亲切。他把我领上二楼,让我随便选一间,看得出来二楼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一番犹豫,我还是选了靠右边的一间。

这个房间,大概二十来个平方,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居然还有一张写字台,放在靠窗的位置。从房间窗户往下看,正好能看见后院,后院基本全被开成了土地,种了些瓜果蔬菜。只在最右边的地方用砖头搭了一个花坛,花坛里面有一棵要死不活的槐树。当然,靠床的一面墙上的壁纸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另外,这里水电气全断。不过这对现在的我来说,除了晚上没电算得上一个困扰,这里还是让我感到无比心安。

……

我把还没完全干透的衣服从三舅给我打造的黑漆木箱子里面拿出来,准备挂到天台上去。三舅是个木匠——一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木匠。知道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三舅腰里别上一把弯刀,上山转悠了老半天,选了一棵长势最好的香樟树。三天的细工慢活,给我打造了这口箱子。

起初,我对这口箱子很是满意。知道三舅这个乡里最著名的木匠要给我打箱子的时候,我兴奋得睡不着觉。等三舅把箱子送来的时候,我还是睡不着觉,我一遍一遍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去又拿出来,拿出来又放进去……

只是之后,我对这口箱子恨之入骨,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别的箱子……

天台上堆了一些杂物,曾经的雨棚破烂不堪,搭雨棚的铁架子早已锈迹斑斑。我用手拽了拽,应该能承受衣服的重量。我便把衣服挂在这堆铁锈下面。

红色的T恤,被水浸湿了,红殷殷的,像血一样……像极了董成功的陈尸现场。

董成功是我的大学室友,前段时间从5号教学楼顶摔了下来,当场死亡。当时有很多同学看见董成功从楼上摔下来,跟着摔下来的还有一节锈迹斑斑的护栏。警察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查验,最终的查验结果是意外。

我们的室友死了,住在原来的宿舍我们都觉得瘆人。另外两个室友要求学校换了宿舍,我则选择搬到外面来住,尽管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经济负担,但我还是要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看着这堆铁锈,我不自觉地想着这些烦心事……突然,一道黑影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一溜身就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我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就向黑影跳下去的地方走……我从护栏边上往下看,一晃神,好像又看到了董成功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啊!”我惊叫出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右手在扭曲的护栏上划出了一条口子。

我捂着右手的伤口踉跄站起来,才看清那团黑影的真实面貌——那是一只黑猫,一尺来长,漆黑如墨,此刻正站在那棵要死不活的槐树枝桠上,一双灰褐色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我看。

“怎么了?”房东沙哑的声音从前院传了上来。

“没事,手不小心被划了一条口子。”我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着话,一转头却再也不见那只黑猫的踪迹,但从楼上往下看,它留在槐树枝桠上的爪痕入木三分。

我心不在焉的回到房间,从箱子里面找出创可贴,伤口不算深,我边贴创可贴边往楼下走。

房东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看我下来,就隔着雾气对我说话。

“没什么大碍吧?”

“哦……啊……没什么,没什么大碍,只是小伤。”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右手扬起来给他看。

我犹豫着要不要问那只黑猫的事,事情有些不太寻常,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对了,叔,那只黑猫是你养的吗?”

“什么黑猫,我没养过什么猫……之前倒是养过一条狗,后来狗也死了,就剩我一个人守在了这里。”房东在水汽后面,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哦,兴许只是只野猫吧!”我已经抬脚出了门。

我打算回学校食堂吃一碗面条,这里到学校要走两公里的路,现在出门,回来应该是7点左右。

“别出去了,我做了两个人的饭,等一会儿就开饭了。”

“啊?叔,不用了。”我受宠若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哎嗨,你就留下吧,正好也可以陪我说说话,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小木桌,大叔又把两盘菜端到了桌上。满脸都是笑,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看着那张笑脸,我就更加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只好坐在了小桌前面。

看我坐下,大叔脸上笑意更盛。

“今天啊,高兴!你等着,我珍藏有几瓶好酒。”大叔一边说一边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房间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我只是看到房间里面一片黑暗,接着门又被快速的关上了。

“房间里怎么会这么黑?”

我再仔细打量,才发现大叔的房间原来是没有窗户的。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房间的门突然又被打开,大叔一闪身就已经在门外了,手里多了一瓶酒。

我平时老喝我爸的米酒,来北京还没喝过酒,没想到一杯酒还没有喝完,舌头就有些打结,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叔啊,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儿啊?”

大叔把筷子放在桌上,左手在额头上一抹,眼睛被抹成了一条缝。这一抹,好像把脸上的笑容全都给抹了下来。

“哎……谁又愿意一个人守着这么个地方?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快十年了,再早几年的时候,我的儿子突然就失踪了。

大叔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说到这里又哽咽了。一阵长嘘短叹之后,才接着往下说。

“后来,我的老婆也跑了,我到处找他们,接着拆迁队就来了。我怕哪天我的儿子能回来,又找不到我怎么办,就一直在这里这么住着,等着……”

我的头是越来越重,接下来大叔说了什么我就完全听不到了。

……

我知道我又在做梦了,因为董成功已经死了,而如今,他又在我的眼前出现了。董成功披散着头发,但他和之前一样高傲。我还是跪在地上,他依然在离我两步的地方站着,他的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

“我!怎么会!死在你这个小贱种手里?”他在我的梦里怒吼。

我已经不再怕他了,他已经死了,彻彻底底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他现在除了在我的梦里乱吼乱叫,已经不能再伤害我分毫。

我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手又脱臼了吗?我感觉不到疼,我从他的身边走过,他还在那里对着我的背影咒骂。

“你留在这里骂吧,我已经自由了。”

……

轰隆隆一声巨响,把我从梦中拉了回来。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一团黑影从我眼前闪过。我已经在床上了吗?

一道闪电在窗外静默起舞,雷声还要等一会儿才来。

闪电吓退了周遭的黑暗,我的确是在新租的房间里,窗户、门和我的黑箱子都还开着。我不记得我拿了创可贴后有没有把箱子关上……黑暗把一切又都关上了。

那团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我的手机,不过手机已经没电了。我只好摸黑下了床,来到了窗前,等着下一道闪电。

远处的路灯还都亮着,只有近处的两盏偃旗息鼓。四周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后院花坛的方向。

闪电如约而至,那是一只黑猫,一尺来长,漆黑如墨,此刻正站在那棵要死不活的槐树枝桠上,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看。

等下一道闪电亮起时,黑猫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棵要死不活的槐树。

我已经第二次看见它了,难道……?

我起了个大早,昨天打雷之后下了场暴雨,我不敢摸黑去天台收我的衣服。衣服被大雨淋了个透,甚至那件红色T恤还飞到了那棵槐树的枝桠上面。

我来到后院,正打算爬上槐树去取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一声断喝从我的身后传来。

“啊?”我被吓了一大跳,等我回过头时,大叔已经站在了离我两步远的地方了。

“大叔,你怎么?我只是想……取回我的衣服。”我指了指树上的衣服。

大叔抬眼看了看,脸上缓和了下来。

“十年前,我的狗死了,我就把它埋在了这里,又在上面种了这棵槐树。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它吧!”话语中即有些伤感又显得坚定。

我连忙道歉,大叔找来一根竹竿,帮我把衣服取了下来。

只是,大叔怎么怪怪的?是因为这个花坛吗?我在心里这般想着。

重新晾好衣服,我就出门回学校上课。

在路口等着过马路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房东的一反常态。

突然就听见不远处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我循声望去,一辆黑色越野车的车轮下,一只不大的小猫躺在了血泊里,眼看就活不成了。

“真是可怜的家伙!怎么又是猫?怎么又是猫?”

我上完课,又在图书馆给手机充了电,还去了学校超市买了方便面、蜡烛和手电筒。

等我回到路口时,小猫已经不在了,血泊也变成了褐色的灰迹。

“看来是有人救了它,是谁救了它呢?”

我忍不住好奇,就朝着血泊走去。

随着我走近,灰褐色变成了暗红色,有些血液滴落的痕迹延伸向道路的对面。

远处有三辆汽车,我大致推算它们和我的距离,一口气冲过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我天生谨慎,还是站在了一旁,等它们都从我身边的血泊上碾过,才跟着血迹来到了道路的另一边。

道路的这一边现在是大叔的地盘,只是这里有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洼地,站在洼地里面,完全看不到大叔的房子。

那只小猫的尸体现在就在这个洼地里面。

我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挖了个坑,把小猫的尸体埋进了土里。

我把手里的树枝扔在一旁,抬起头来就又看到了那只一尺来长的黑猫,它站在洼地的一旁。我注意到它嘴边挂着一些血红,难道是它把小猫的尸体叼过来的吗?

黑猫转身往洼地外面走,我犹豫再三还是跟了过去。

他在路灯边停下,“路灯下有什么?”

我加快了脚步,黑猫一闪身,跳向了一旁。

路灯下的电路箱敞开着,里面的电线被串改了。原来往上的电线被切断了,重新接了一条往下的线,那条线被埋在地下,留在地上的电线,延伸向房东的小院子。

我顺着电线望向小院。啊!房东杵了根木杆还是什么东西站在院子里也正看着我。

我走在去往小院的路上,一面想着怎么跟房东解释,一面想着这件事的诡秘。

这只猫已经勾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它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这间院子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把我的疑问列举如下:

1.我搬进来的第一天,为什么我只喝了半杯酒就醉倒了?

2.我的箱子到底有没有别人动过?

3.房东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他总是把房间锁得死死的,每次进出都很神秘。

4.那只黑猫,房东怎么说从没见过?

5.黑猫到底想给我说什么?

6.这条电线到底是不是通向小院?

7.这纯粹是我没来由的臆断——那棵槐树下面到底埋了什么,真的只是一条狗吗?

……

越是这么想,我心中就越是恐惧。

我心中盘算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小院的大门已经就在眼前了,我该如何面对房东呢……

……

可是,院子里只是一片死寂,房东不在院子里,厨房里也没人。

我预感到的激烈争执并没有发生。

我不敢抱有侥幸,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回到了楼上,那壁纸后面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我一把就扯掉床边墙上的壁纸……

可是,壁纸后面除了白白的墙壁以外什么也没有。我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冒着被房东发现的危险,难道,我全都想错了吗?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被迫害妄想症?不过,任谁经历过董成功的事情后,都应该对这个世界充满恶意的。我逐渐说服我自己。经历那么一件事,我情绪猛然放松,应该会很容易喝醉的,那只黑猫就是一只流浪猫,大叔没见过也很正常,钉子户偷点电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直到大叔叫我吃晚饭,我对大叔有些愧疚,吃饭的时候就多喝了一些酒……

耳边吱吱喳喳的响着,迷迷糊糊间恍惚有一道白光……白光?我猛地睁开眼睛,一盏昏黄的白织灯在头上摇来晃去,哪儿来的灯?我完全清醒了过来,啊!我的手和脚都被皮带固定在一张铁皮床上了,我想挣扎,但皮带像是扎进了肉里,完全没有松动的可能,头勉强可以活动,才看见房东坐在一张破烂的皮沙发上,一脸憨厚微笑的看着我……

我的头脑在那一刻仿佛失了灵,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了起来。头歪斜着不动,只是看着那个憨厚的笑容在我的眼中逐渐放大。

我突然又想起董成功来,是他来复仇了吗?

我进学校的第一天,黑色的箱子就成了董成功他们的笑柄,董成功经常对它踢踢打打。后来我也受到了黑箱子的牵连,成了拳打脚踢的对象。我也曾经试图反抗,但董成功好像掌握了世界的平衡,我势单力薄,极其渺小。

董成功死的那天,我也在五号教学楼顶,那里是我的受刑场。董成功一边打我,一边骂着学校的校花张楚楚。我听不了那些话,不知哪来的力气,他被我推了个趔趄,顺势就从天台滑了下去,估计他到死都没能想清楚我怎么敢反抗?我怎么敢呢?

“哦?你这是什么表情?”

沙哑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的语言系统现在也瘫痪了,耳朵现在却听得格外清楚。也许现在大叔需要的只是个倾听者……

“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和我儿子之前一样喜欢听我说话,可是你不该去扯那张壁纸。那墙上的鲜血可还没干呢。”

“啊,壁纸后面除了白墙,哪来的什么鲜血?”我只能在心中想着。

“你知道那血是谁的吗?”房东把双手撑在了铁皮床上了,像极了博学多才的李教授,要给我大谈二战史。

“五年前,也是你们学校的一个学生,来我这里租房子,他也和你一样,选了右边的房间。我儿子不见了,老婆也想离开我,为了让她永远陪着我,我只好把她杀了。所有背叛我的都该死!”他开始“嘶嘶”的笑。

他的笑容在我的眼前放大了,笑容里隐藏的残忍没有丝毫温度,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黏糊糊冷冰冰的空气把我的全身冻得直哆嗦。

“我把她的尸体就埋在了那棵槐树底下,嘶,槐树爱她,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他的声音越来约低,让人感觉像是在呓语。

“后来,施工队来了,我怎么会,我怎么会让他们来破坏我们的生活?”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双手不停的捶打着铁皮床,一下下,仿佛捶打在我的胸口。

“哈……哈……哈哈……”

“跟他们对抗了几年,他们终于被我打败了,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嘶……包括那个小孩……他也像你一样,哈哈哈,在路口救了一只黑猫,后来他越来越奇怪,要不是我往酒里下药,把他麻翻了,我还发现不了他居然已经在怀疑我了。我只好把他也杀了,他死的时候还在床上睡呢,我一刀划过,脖子里的血喷了一墙啊,墙上的血到现在都还没干呢……今天你也救了一只猫……”

尖刀已经在我的脖子边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从什么角度往下落。总之我感觉坏透了,我还不想死,不想成为像董成功那样的一具尸体。

“我……我……我没想和你对抗。”我的喉结只敢轻微抖动,害怕不小心碰触到了尖刀的锋锐。

我尽量下压我的喉咙,可是我的腿,却被尖刀狠狠的刺穿了……我提着的一口气松了,喉咙开始往上拱,给疼痛让出了一条通道,接着嘴巴被打开了……锥心的疼痛顺着喊叫往外冒着……

“嘘……你说话就是在对抗了,不巧的是,我不喜欢对抗!”低低的声音成了金科玉律!

尖刀又被抬起来了,我的腿上又多了一个窟窿,冰凉的血液顺着铁皮床,浸湿了我的脊背。

这一次,喉咙也不敢往上拱了……

我的身体已经臣服了,我的心里却不敢再抱有任何生的奢望了,甚至只希望下一刀就直接往我的脖子或者心脏落。

我不断的调整着呼吸,“呼……呼……你以为只有你杀过人吗?”

第三刀落下了,我的脖子后来居上,成了鲜血最主要的出口……

疼痛消失了,眼睛越来越重,迷迷糊糊间,他丢了刀死死的盯着我的右腿看……

“啊……儿啊!”是父亲在呼唤吗?

我记得我的右腿上有一块葫芦形胎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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