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专科毕业的学生,在他们踏进社会的那一刻起,生活就如那一匹负重前行的驴子,而那株稻草,随时都会将其压死。
前不久在朋友圈看到原来的朋友的动态,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近况会像他描述的那样,但是糟糕的事情确实发生在了他身上,甚至于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的多。
他说,“我真的不想说我已经六个月没有工作了,我失业了。庆幸的是这个时代,人是不会因为没有饭吃而饿死。”
一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开学季。九月,校园里开满了红色、粉色的花儿,吉他社的同学们不断弹着电吉他,给风头已尽的炎夏唱着最后的挽歌。
这时已到下午,新生们渐渐稀少了,刚刚开学的校园里,只有几个和我一样无所事事的人们。
这时一个胖胖的男生走到我面前,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和过于客气的语气对我说:“您好,请问宿舍在哪边。”
臃肿的T恤遮不住他的大肚子,他的下半身穿着一件褪色的运动裤。
虽然他很邋遢,脸上长满痘子,但是他的笑容告诉我,他是一个真诚的人。
二
我把他带到宿舍楼下。
在这一过程中,我了解到他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独自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手里提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被褥与衣服。
他告诉我他是计算机系的,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哪里也不认识。他的名字和走路的姿势总给我一种固执的感觉,事实证明他确实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他道过谢后朝楼上走去,他把麻袋扛在肩上,压着他肥硕的身躯。
虽然已近夏末,今天却异常闷热,乌云聚集在头顶,雨马上就要来了。
三
虽然他很努力的学习,但是成绩却一直不好。我不想在这里说他的坏话,只是他的成绩绝对与他的眼界不无关系。
对于我来说他是没有娱乐活动的,他的课余时间只是在学校的足球场上散步,或者去帮助老师做工作,我不能理解他这种人,他的脑子在散步时想些什么,也是我无法想象的。
他知道自己学习成绩不好,他只好去发展学习之外的一些能力,他是我见过最乐于助人的人。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导员助理,他在一次给新生开会时说,自己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力所能及的帮助学校每一个人,他想让每个人都能快乐的度过在大学的每一天。
有一次学校体测,我的耐力一直不好,这次测试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不及格,我本来没抱太大希望,心想不及格就不及格吧。谁知这时他竟找到我,问我是不是长跑不及格,原来他是负责数据记录的,他偷偷把我的成绩改成了合格。
四
有时候我看到他黑白相间的头发,加之他在某方面的处理能力,会觉得他的成熟与他的年龄严重不符。
但是他又在一些事情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幼稚,比如他时常认为人们已经堕落的无可救药,乃至丧失了信仰。
他时常对学生会颇有微词,因为他认为学生会不能给学生带来快乐与帮助,而只会让栖息在它下面的学生们感到无尽的痛苦。
我时常与他辩论,总是以失败告终,他总是有一套严密的托辞,让人无法反驳。
五
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很少,每个周末都要出去兼职,有时候一晚上都不在学校,而是去附近看工地。
即便如此,他每个月还是要把仅有的生活费省下一部分来,用于他固执的需求,因为他认为陪伴父母是最重要的事,他要攒下往返的火车票钱。
他每个月都回家,从未间断过,更别说农忙的时候了。
六
前面他说自己已经失业六个月,其实也不尽然正确。
我了解了一下他的近况,他现在正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用于每日的吃食和他那五十平方米的屋子的租金。
他不停的换工作,他的前一份工作是在足疗城里当前台。
他之所以说自己失业,也许只是为了遮挡自己可怜的自尊心罢了。
他也有过一份体面的工作,那还是依靠了导员的关系,但是也干了寥寥两个月就离开了,同学们说是因为他与领导闹不和,还有人说是让人挤下去的。
至于到底怎样,我也无法查证。
铁笼中的少年,愿你不畏惧被打上“无病呻吟”的标签,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大声的说,“这个时代的病就是‘无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