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2022年三季度,中国经济表现怎么样?
回答是,在复苏了,但没有完全复苏。证据是,GDP恢复了增长,但还没有追上一季度的表现。也没有达到刘元春自己在7月份预计的成绩。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复苏不够强劲,是为什么呢?
他梳理出了四个因素:新冠疫情、俄乌战争导致的全球商品价格暴涨和经济压力、中国房地产行业的下滑,还有夏季的异常高温天气影响到了生产和生活。
这个地方我们就值得记两条笔记了:一条是,大型基建投资在中国经济里的分量确实很重,因为这类项目需要室外作业,所以极端高温天气也能够影响经济大盘。
另一条笔记是,这四个因素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如此之大,那么日后如果其中一个或者几个发生变化,我们就可以推演说,中国经济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好,这篇文章提出的第三个问题:这四个因素,具体影响了经济的哪个部分呢?
按照通常的经济结构划分:消费、投资、出口。那就按这个结构来看看哪里疲软。要看出“疲软”来,光横着比没用,得竖着跟2021年的同期比一比。
这样纵向一比,就看出区别了:消费贡献率下滑了20个百分点,而投资和出口贡献率都上涨了。那就很清楚了:消费不足是最大的经济卡点。
紧接着,第四个问题就来了:消费复苏疲软又是因为什么呢?消费已经在刺激了,为什么会不足呢?
带着这个问题去看消费数据,这篇文章就发现,拖累消费的主体行业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跟房地产相关的,另一类是接触型服务业。这就可以有结论了:消费不足,一方面是因为房地产业深度下滑,另一方面是疫情影响了生活生产秩序。
这两点我们先标个五角星,这是等一下要回来解决的问题。
先看整篇文章提出的第五个问题,这两个原因,仅仅影响消费吗?它们在投资和出口领域有没有什么作用呢?
带着这个问题,你去检索信息,会发现,投资也受房地产业影响了。本来,三季度投资表现还挺亮眼的,制造业投资和第二产业投资增加值都已经恢复到10%以上,是疫情前5年平均值的2倍了。但是,第三产业投资增速很低,只有3.9%,而且房地产投资在当中增速是负的,低到了-8%。房地产业在第三产业里还占大头,占比高达45%,所以它的增速是负的,第三产业投资增速肯定就不好看。
你看又是房地产,我们在这里也可以再标一个五角星。
等等,第三产业不是服务业吗?那为什么房地产投资也算第三产业投资呢?我们先把文章放一放,跳到搜索引擎里面做做功课,我们会发现,房地产行业是以开发商而不是承建商为视角的行业,所以它除了建筑环节,还会涉及流通、分配和消费三个环节,这几个环节占比更大。因此房地产业,更多被看作从事房地产经营和服务的产业,所以算在第三产业里。
第六个问题,制造业投资和第二产业投资恢复挺好,会不会是因为政府在主导投资呢?
刘元春就又去看了看民间投资。他发现,民间投资同比增速也不乐观,下滑到了2%。但是这里面又有结构可以再拆:
民间投资里,对制造业和高新技术的投资非常火爆,一点也不低迷;低迷的是两块,一块是民间房地产投资低迷,另一块是被全球经济悲观预期所影响,导致的信心低迷。这两块,我们也可以打上五角星。
讲完了房地产业对投资的影响,再来看看它对出口的影响。出口可以放在“工业”这个更大的领域来观察。刘元春说,当前中国的工业增加值和开工率数据也都已经回到了疫情前5年的平均水平,这说明中国的供给端已经常态化了。但是本国的需求端依然低迷,不愿意买买买,这也是受疫情和房地产业的影响。我们继续五角星伺候。
好,到了这里,我们可以把前面的五角星要素都整理出来了:疫情影响、房地产低迷、对全球经济低迷的担心、国内投资与消费的信心不足。
这四条就是经济复苏不够强的原因所在。
这四条里面,全球经济低迷这事,中国凭一己之力管不了。所以这一条我们划掉。其他的三条就是去谋划经济复苏的思路主线,我们再重复一下:
1.防疫政策的精准化,防止各地层层加码;
2.扭转房地产行业的低迷;
3.扭转国内信心的低迷。
不过我多说一句,“全球经济低迷”这事儿虽然我们划掉了,但它仍然有它的价值:从刘元春的视角看,海外忙于应付经济低迷,反而让中国获得了缓冲空间和战略契机,来调整各路政策,让它们能够更好地协同,从而支撑市场。
海外低迷为什么对我们算战略契机呢?我们简单举个例子:拿出口来说,这两年贸易保护的声音你肯定已经听烦了。不过2022年前十个月,中国的进出口总值仍然是同比在增长的,按照人民币计价的话,增长了9.5%,按美元计价也增长了7.7%(美元在升值)。尤其是欧美国家,在他们的通胀和衰退环境里,他们也必须借助中国制造来维持社会的运转,所以,欧盟和美国仍然是中国的第二和第三大贸易伙伴,2022年前十个月,中国对欧盟的贸易顺差扩大了48%,对美国扩大了11.4%。
这句话翻过来也就是说,海外市场的需求仍然在支撑着中国经济底盘,让中国有时间来转型,减少对出口的依赖。
接下来,刘元春教授就开始回答“怎么办”了。他因为是给决策者建言,所以他主要给了五个维度的政策建议:财政、货币、房地产、就业和收入,等等。其中的一些思路亮点,我们在上一讲讲过了。
但请你注意一个现实情况,我们并不是置身一个全新的市场,所有的事情包括政策的制定都能从零开始。我们也在169讲就提到过,5月份中国已经出台了一揽子总共33条政策,用来稳住经济大盘了。
所以,第七个问题是:已经出台的那些政策,效用怎么样,要怎么调整?这个问题关系到接下来存量政策怎么调整,哪些新增政策应该加上。
刘元春给出了两个评估意见:
第一,之前的一揽子政策是对路的,之后还挤牙膏式地给加了码,但是一次一点,一次一点,市场不容易感知得到;
第二,政府跟市场的沟通方式偏保守,市场没有能够领会政府的积极程度。
第八个问题来了:怎么办?
先看财政政策,税收和非税收入要同向而行,也就是在减税的同时,政府性基金、国有资本的经营收益、罚没收入等等,这些非税收入也应该是降低的,这事的价值在于改变市场的印象,这样才能够真正地有信心。
第九个问题:税收和非税收入都要同向而行,那都在减的话,政府要用钱怎么办?尤其是地方政府,这两年因为防疫和稳经济等等隐性支出,如果再要他们还去提振市场,他们已经很有压力了。
刘元春建议说,可以把地方的支出任务适度转移一部分给中央,以及把一些刺激市场的任务转给中央来做,这样来减轻地方政府的财政压力。
再一个,财政政策此前已经提前发力了,四季度可能会出现项目和资金的空档,这样对市场的刺激可能就不够了,所以这事儿也要补足,以免影响复苏的进程。
那应该实施什么样的新项目呢?刘元春暂时没有接着讲,他在讲完财政政策之后,先把货币政策讲完,才回到这个问题。所以我们作为读者可以标一个五角星,后面再看。
到了货币政策部分,刘元春的建议是,要把积极的态度喊出来,要在经济下行的大局里先在总量上把流动性给足,以及人民币汇率要跟利率同步协调。我们就不详细讲了,你可以自己看。
然后,回到前面标五角星那个问题,四季度以及更长远的时间里值得做哪些新的财政部署呢?这是第十个问题。
我们上一节讲了,房地产行业,去做新住房基金、住房性政策银行。守住“房住不炒”的“不炒”,同时把“房住”部分给低收入人群和农民工等等重点人群给解决了。
还有就业问题,给大学生单独开一系列的就业项目,等等。
那第十一个问题就来了,除了大学生和失业人口,其他国民的收入问题要不要管呢?
也要管。所以,还要出台“收入超分配”政策,让居民收入的增速超过GDP的增速,来支撑消费的扩张,防止经济收缩。
刘元春列出来这些种种建议,你要是有心一一对比的话,会发现他就是在每个细分领域里,去回答怎么扭转房地产行业的低迷,和扭转国内信心的低迷。
第十二个问题是时机问题:为什么前面提到这些事情有必要在当下做?
刘元春说当下有两个特殊的契机:
一个是二十大刚开完,正好是经济政策密集出台的红利期;
另一个是前面提到的全球经济低迷和秩序混乱,这会给中国提供缓冲的战略契机。
这两个时机并在一起,恰好能够用系列政策方案,来强化中国的能力,在全球的滞胀之下转危为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