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旺杰把情书塞到张茉莉桌子里的时候,是中午放学教室空荡无人的时候。他将情书塞进去后,又不确定是不是放好了,重新退回来检查了一遍。窗外夏天的风吹得芭蕉树很舒服,却没有吹干徐旺杰手心里的汗。
中午吃饭回来的时候,张茉莉拉着几个同学在一起坐着叽叽呱呱的聊天,徐旺杰在拐角的座位上看着茉莉,她的嘴巴像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她的笑容好像永远那么灿烂可爱,她的眼睛里好像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得让人挪不开眼睛。但是此刻徐旺杰的内心里比等待考试成绩还要焦急,他既想要茉莉打开书包看见那封情书,又害怕茉莉打开书包发现情书。
在下午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张茉莉还是没有发现那封情书。
徐旺杰对他的好哥们陈浩说:“怎么办,万一拒绝了怎么办?以后我们俩在班上多尴尬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陈浩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说:“拒绝就拒绝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茉莉。再说呢,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大学里还怕没有妹子啊?”
徐旺杰收拾了书包,说:“你不懂,我就认定她了。”
徐旺杰喜欢张茉莉始于两年前的一个下午,当时放学徐旺杰着急回家,不小心撞到了放在一旁的垃圾桶,整个人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当时很多路过的同学全都过来看笑话,只有张茉莉从围观群众中把他扶了起来。当时徐旺杰的身上都是垃圾桶里的垃圾,张茉莉却也没嫌弃的把垃圾拿走,又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了徐旺杰。好面子的徐旺杰在众人的看热闹与哄笑中早就大脑一片空白了,帮他扶起自行车的是张茉莉,帮他疏散围观群众的也是张茉莉。徐旺杰后来对陈浩说:“我当时真是傻了,连谢谢都没说,就看着茉莉背着书包走了,而且她的书包也被弄脏了。”陈浩开玩笑的说:“那,这个茉莉也不地道啊,都没发现你傻了就走了啊!”
第二天徐旺杰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到学校,教室里还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徐旺杰将买好的面包塞了一个到茉莉的桌子里,然后拿出纸巾帮茉莉擦了擦桌子。他从昨晚开始,心里就有些兴奋有些期待,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这是个好兆头。
茉莉来的时候,比平时手上多拎着一个小纸袋。
徐旺杰体育课从操场回来的时候,在自己的课桌里看见了茉莉早上手里拿的纸袋。里面装的也是面包和牛奶,还有一张写着放学一起回家的纸条。徐旺杰笑着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书包里,心里面早已乐开了花。
放学后心照不宣的两人磨磨蹭蹭的收拾着书包,直到整个教室的人都走光了,他们俩才收拾好书包。路上两个人一开始并没有说着什么,茉莉仅仅抱怨了下晚上的数学作业挺难的。徐旺杰接过话说:“那,你有不会的就打电话问我吧。”茉莉害羞的点了点头,徐旺杰见势鼓起勇气说:“那,你昨天看见了那封信了吧?”
茉莉还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徐旺杰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茉莉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句:“好。”
从那天后,徐旺杰和张茉莉便开始了瞒着家长和老师的地下恋。俩个人约定好一起去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就可以自由的在一起了。
年少时候的初恋像是被糖纸包裹的软糖般甜蜜,时光在指尖悄悄溜去,当笔尖滑过最后一张试卷的时候,高考也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大学里的茉莉经常和室友在宿舍追剧聊天,徐旺杰每次约她出去的时候总是被拒绝。俩人之间曾经因为这件事而吵架了几次,后来徐旺杰慢慢不再主动去约茉莉了,两个人之间除了早午晚安联系以外,就没有再说话了。
大二篮球赛那天,徐旺杰摔断了腿,他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见到茉莉。
茉莉知道这件事情是在徐旺杰出院的时候,当茉莉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徐旺杰已经出院了。茉莉后来问徐旺杰为什么不告诉她,可是徐旺杰赌气的说:“你不是忙着追剧吗?哪有时间来看我。”茉莉气得背起书包就走了。
茉莉看着日历上还有一个月就圣诞节了,而她和徐旺杰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着恋爱经验的室友们都告诉她,情侣一旦吵架,谁先低头谁以后就都抬不起头了。所以她也很纠结,每天等着手机那端的人来找她。
圣诞节那天下起了小雨,茉莉看着宿舍里的女孩子都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了,一个人在宿舍黯然神伤。当她打开衣柜看见徐旺杰用打工的钱买给她的那件红色大衣时,还是决定去找徐旺杰。
男生宿舍的门口,她在雨中清晰地看见徐旺杰拉着一个女生的手,有说有笑的聊天。当晚,茉莉用力按下分手短信的发送键,删除了徐旺杰的所有信息。
大四快要毕业的时候,茉莉回到学校办公室去拿材料时碰巧看见徐旺杰在里面,她下意识的准备转身却又想错的人又不是自己,当年说分手的时候他也没好意思回复。茉莉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没有看坐在沙发上的徐旺杰,拿了材料就准备回去。“能不能一起吃个饭,茉莉。”徐旺杰看着眼前的茉莉,心里还是恋恋不舍。
“好。”茉莉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高三那年答应他时,也是这个字,心里面有点硬生生的疼。
徐旺杰还是点了茉莉最爱的菜,静静地看着眼前表情冷淡的茉莉,“你变漂亮了?”
“啊,哦。”茉莉喝了口水没说什么。
那餐饭吃得很快,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匆匆吃完了饭。结账的时候,茉莉认真的看着徐旺杰高大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觉得徐旺杰的腿走路的时候有点不正常。
再见面是工作两年后的同学会,由于工作的地方离得很近,茉莉早早的就到了。陈浩是这次同学聚会的负责人也早早的就来了。他看见茉莉的时候似乎显得很生气,茉莉在心里告诉自己可能多心了。
陈浩径直的走向茉莉,眼角余光打量着茉莉,说:“老同学,几年不见,的确漂亮了不少啊,怪不得都不认识我了。”
茉莉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舒服,仍然解释说:“啊,没啊,看你在忙,想等会儿再打招呼呢。”
“你和我打不打招呼都无所谓,关键是你得和我哥们徐旺杰打个招呼吧,当年那事,毕竟也是你对不起他,今天怎么也得敬他一杯酒啊。”
茉莉听得一头雾水,问:“什么我对不起他啊?”
陈浩不依不饶的说:“你当年不是嫌弃他腿断了有后遗症,把他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啊。”
茉莉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问:“他腿怎么了?”
陈浩没有回答她,哼了一声走开了。茉莉在同学中寻找着徐旺杰,终于发现他和当年在宿舍门口看见的那个女孩坐在拐角处。茉莉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碍眼,正准备离开,而陈浩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茉莉的身后,说:“徐旺杰啊,你初恋在这里呢!”
声音说的有点大,茉莉觉得自己在徐旺杰现任面前有点无地自容。而此时徐旺杰身边的女孩子站了起来,笑着说:“哦,原来你就是我哥的初恋啊,怪不得我觉得面熟”她看了看妆容精致的茉莉,笑着说:“比我哥每天摆在家里的旧照片要好看。”
茉莉不傻,凭借着对话能够猜到几分,她笑了笑:“是啊,以前我是丑丫头,连心都丑丑的,不聪明。”
徐旺杰看着茉莉说完这句话,眼里泛着泪光,也笑着说:“干脆重新在同学会上认识吧,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吧。”
茉莉用着高三那年的语调,声音沙哑的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