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阿婆说“谢谢你们,你们能来,阿婆就很开心啊”
嗯,谢谢你们,和千千万万人一起,我们一起,聚焦这样一群阿婆们,用最温柔的目光,深情的凝视。
“不要害怕这部电影,它克制又温柔”
如果没有谢楠的这句话,我觉得我很难有勇气走进电影院,走进《二十二》。
《二十二》是一部讲述“慰安妇”的生存现状的纪录片。
与《三十二》不同的是,它讲述的不仅仅是韦绍兰老人的故事,它描绘的是韦绍兰们,是整个群体。
电影《二十二》,它是《三十二》的群像。
事实上,“慰安妇”这个词本身,是由侵华日军创造的。它指的是二战期间,日本军队强征的随军性奴隶。
持续到今天,我想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伤害。我不愿意这样称呼她们。在我眼里,她们是被迫充当“慰安妇”的受害者,是战争的受害者。
在《二十二》的99分钟的电影里,没有刻意的煽情,没有矫情的造作,甚至连画面、镜头都不是精心设计摆拍的。
它是克制的,是温柔的。镜头在这里,只是安静地记录着,阿婆们的生活状态。
阿婆们很多来自不同的民族,甚至还有韩国的朝鲜族。她们有的孑然一身,居住在养老院;有的由后代照料,和子女们生活在一起。
她们闲下来会喂猫,打牌,含饴弄孙,几乎和我认知里的所有的老人们一样。
我很喜欢看到林爱兰阿婆在讲述她当年作为一个女战士为我军游击队偷子弹的英勇的故事的时候,她眼里神采奕奕。还有她小心翼翼擦拭她的抗战胜利纪念章的时候,她的满满的小骄傲。
我也很喜欢听毛银梅阿婆唱起来她的故乡的歌谣《阿里郎》。她说,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唱歌,是很拿手的。
她们每一个人,都很可爱。
我喜欢听她们讲自己的生活。喜欢看她们活的乐观又坚强。
只是一旦触及过去的伤疤,她们还是会两眼噙了泪花。
她们说,“不愿讲了,不讲了”
镜头在这里,再次展现了它的温柔和克制。
不愿讲,那我们也就不再问了罢。
阿婆们的心里,都有块伤口。这块伤口,很大很大,很深很深。
被战争残酷对待的她们,出乎意料的,没有声嘶力竭的痛诉国恨家仇。她们既平静又坦然。
一如王玉开阿婆在报纸上看到当年侵华的日本士兵的现在的照片的时候――
她表现出来的不是咬牙切齿的愤怒。而是淡淡地说“呀,日本人也老了呀,小胡子没有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笑容。
韦绍兰阿婆亦复如是。她独自一人拉扯着儿子长大。而她的儿子,是中日混血,是侵华日军留下来的。她们顶着所谓的“特殊身份”的头衔,忍受着流言蜚语。她说,要说苦,没有人比她更苦了。可是,这个世界红红火火的真好,她说,哪怕是吃野东西(野菜),也要活出这条命来看。
“天上下雨路又滑,自己跌倒自己爬。自己忧愁自己解,自流眼泪自抹干。”韦绍兰阿婆常常念叨的歌谣,我想这正是她一生的写照,或许,也是所有阿婆们的写照。
阿婆们的愿望很简单,阿婆说,希望中日永远友好相处,不要再打仗了,因为一旦打仗,又会有很多人死去。
有那么一个时刻,我觉得我们是非常的渺小的。
微博上总有人到处在嚷嚷着要踏平日本,为阿婆们报仇雪恨。
这些真的是对的吗?
不是的。
我想,阿婆们不是我们评论的对象,更不是我们上升到狭隘的民族主义的武器。
我们需要永远铭记历史,但我们不要终日心怀仇恨。
《二十二》影片以一位阿婆的葬礼开头,也以葬礼结尾――
漫山遍野,目之所及,尽是白雪茫茫。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来《红楼梦》里的一句话“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什么都终将逝去。什么都终究被掩盖。
二十万中国慰安妇受害者,慢慢变成三十二位,二十二位,到今天,已经变成八位。
这个数字,总有一天会变成零。
到那个时候,还有谁会记得?
有一件很暖心的事情就是,电影院里,坐我旁边的是一位小姐姐带着妹妹。在电影开场前,她告诫妹妹说:“你要认真看,这部电影讲了一群老奶奶,她们都是侵华战争的受害者”在电影开场前还十分闹腾的妹妹,真的在电影放映时,全程都安安静静在座位上看。
大抵有一种情怀,是融进了我们整个民族的血液里,不论年长还是年幼。
阿婆们的故事,那些遥远的历史。
总会有人记得。
我想,那个被姐姐告诫的小妹妹会记得。
坐在电影院里哽咽的人们会记得。
你和我,都会记得。
感谢导演郭柯,感谢所有参与众筹的人们。
因为有你们,才有了《二十二》。
因为有了《二十二》,我们才得以更加认真地铭记这段历史――
我们才能跨过一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在这里,与这样一群亲爱的阿婆们,深情地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