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和云
雨水洗过的天空,浑身泛着湿漉漉的潮气,让原本的底色蒙上一层雾,看不清。坐在朋友的车上,一路向北。话不多,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大段的沉默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两侧观望的建筑和景色,自觉没趣得快速后退。
还没开出怀柔时,整个天空就干透了似的,干净的像是孩子的眸子。对视起来,世俗和隐忧自动消退,剩下的大概就是,朋友不自觉哼起歌的愉悦。
到坝上时,我们关掉空调、摇下了车窗。自然风裹着大股大股的空气涌进来,全身的毛孔瞬间就自动张开,用力呼吸。
随着海拔的升高,天,变得很低,云就像是从山坡上、从草地上长出来,在不高的地方游动。阳光穿不过云层,在葱绿的树梢和草地上投下云的影子。风携着云、云跟着风,风到哪里,云就去到那里。随即,那片区域就会留下云的身影和印记。
山坡间和草地上零星散落着三五头牛、抑或几只羊……颜色是多样的,棕色的、黑色的、白色的;姿势也各不相同,或是埋头吞咽青草、或是警觉的抬头张望,甚至还有一头牛在对着天空发呆。
在坝上,见得最多的就是风车,隔上百十米就有那么一架。从最初建成,它们顶着巨大的白色扇翼、赤条条的站立在旷野里,彼此陪伴、等待和迎接着每一个风起的日子。
时间好像在这里放缓了。
我当时特别想跟朋友提议,停下车来,去草地上撒撒欢儿。但考虑到还要赶着去跟旁人汇合,只好作罢。
02 坝上的夜
乡村的夜,要比城市来的早三四个小时。倒不是说,它的天黑的早,不过是没有城市里耗时和远距离的回家路,少了一波波没有温度的寒暄和应酬,这里的人可以在八点钟的时候,吃完饭、刷完碗筷、讲究的甚至还已经用滚烫的水泡完脚。
这种距离城市遥远的夜,还可以来的很干净。在城市生活时,人们越来越鲜有机会或者想到要抬头望望夜晚的天。大部分的注意力,会被一个个惹眼的招牌和炫目的灯光吸引,有时夜晚会比白天更加热闹。
而坝上的夜,则是实打实的。漫天的黑,在整个大地上铺展开,山树花草受了夜的庇荫,可以宽心的休养一整晚。偶有没有熄灯的人家里,也在计划着属于乡村的夜晚和天明。初四的峨眉月渐渐显露了出来,洒下的光辉又将这漫野的黑,稀释成深色的银。
我和朋友收拾妥当,在各自的房间里——等:等着天黑、等着静下来、等着睡觉、等着天明……
第二天吃早餐时,朋友一脸兴奋的说,凌晨三点去车里取手机充电器时,被坝上的星星惊艳到了。我没看到,自然也想象不出,倒是想起上次一起看电影《七十七天》时,看到冈仁波齐的星空。
又一次心动了。
03马说
现在想来,骑马最关键的技巧,大概应该是在人与马间,建立一种类似朋友间的默契:你说的笑点,他都get得到;他抛出的梗,你都能接得住。
这样看来,我的沟通能力还是蛮弱的,在5个小时的驾龄里,第1个小时基本都是在跟大黑马的僵持中,胆战心惊的熬过。
所以,无论你看到它驮着我走、停还是跑,都是由它掌控着节奏,它以一种完全忽视、甚至背离我指令的方式,完成所有的动作。
也是在朋友和伙伴的指导下,我跟马间像是达成了部分共识,慢慢可以在马场四处走动,躲过低矮的叫不上名字的树而不碰撞,甚至还可以在它开心的时候,小小的体验下马踏出浪时的酣爽、双耳生风、肋生双翅。
中途休息时,我们要骑着马穿过树林,去旁边的茶棚。朋友双手拉着缰绳,身体自然的后仰,举手投足间透着气场,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首领,又像是查看自己庄园的公爵。
茶棚很简易,一块20平左右的遮光布、十来张课桌、更多的椅子和数十根系马桩。见到客人来,老板赶忙迎出去帮客人牵马,老板娘则端过来一壶茶和几个白瓷碗。来的人多半是熟客,也不太苛求所谓的卫生,只是简单用水冲一遍茶碗,就开始饮用。
遇到熟人打上几声招呼,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欣然加入也没人不悦……几个恍惚间,远处一个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着茶棚冲过来,后面是扬起的尘土……
这里,像是一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