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人,号称流浪狗。他用两条腿走路,穿着符合世俗的眼光,是一个人,但是,同时,他又是一条流浪狗。他受过教育,学会很多东西,唯一学不会的就是:对一切感到满足。
他有两个特征:一个是人性,一个是狗性。这两种特性共用一个身体,共存于一个灵魂,然而,却又互不协调,难以统一。他时而作为人出现在生活中,时而作为狗生活在这个世上。
据说,生活中并不缺少这样的人,但他至今也未曾发现过同类。更多的是独自一人,就像忍受孤独一样,忍受着人性与狗性的折磨。人性与狗性,他们互相敌对,仇视对方,彼此伤害,彼此受罪。
如果作为人,他不会停留在某个地方,他会不停地流浪,逃离经过的每个地方,因为他对一切感到不满。这时候,流浪狗就会在一边窥视着他,对他呲牙咧嘴,愤怒地咆哮。同样的,当他作为一条流浪狗,他就会在一个地方安稳地停留下来,终止一切流浪行为,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躺着一动不动,即使那里是垃圾堆。那么,他体内的人时刻在关注着他——那条流浪狗,咒骂着他,骂他禽兽,使他感受不到作为一条狗的乐趣。
因此,人性使他到处流浪,逃离;狗性使他厌恶流浪,痛恨漂泊。他就在流浪与安稳之间摇摆不定,既享受不了流浪的乐趣,也享受不了安稳的平静。
他在寻找一条出路,像他这种身具人性与狗性的人,究竟该何去何从。因为他时刻认为自己是人。
当他的身体由人主宰时,他极度厌恶自己所处的环境,那里肮脏、丑陋、血腥,令人作呕。那么,他就会逃离那里,远远的逃离,他忍受不了这一切,他想对这个世界撒泡尿,顺便吐几口口水。 在人性的眼里,哪里都是肮脏的、丑陋的;在狗性看来,又有哪里不存在肮脏与丑陋呢?!毕竟乌托邦不存在于现实,它仅存于人们的精神世界里。这也是他们互相仇视的原因。当流浪狗夺回控制权时,他会回到这个地方,这里舒适、安逸、安稳、洁净,一切人世间的美好存在于这里。人性急躁的呆在一边,鄙视流浪狗的一切,无论是其身体,还是灵魂,他都彻头彻尾的鄙视、唾弃。
人性是不安的,他代表着不满,自我,极端,沸腾的热血,追求美好的思想。狗性是安稳的,他代表着满足,求稳,缓缓流淌的血液,美好的思想,甚至一丝懦弱,胆怯。这也正是他们互相敌对、仇视的根本原因。
例如,如果他是一条流浪狗,有一个美好的想法,对待一切都满足,无论好坏,生活随意。体内的人就伺机而动,品头论足,恶毒地挖苦嘲笑,甚至诅咒他的随波逐流。同样的,从狗性的角度来看,人的行为也是荒唐,可笑的,他认为人性对世界的仇视是莫名的,对生活的痛恨是无端的,这造就的只会是极端的痛苦。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人性嘲笑狗性没有原则,狼狈为奸,狗性嘲笑人性太过于较真,狼狈不堪。
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人性与狗性,在经历无数次停留与流浪,他的灵魂就会产生蜕变,同时包容人性与狗性——这是身具人性与狗性这种人的出路。并意识到:世俗的和混乱的才是真实,真实的才有美好,或在真实之中才能找到美好。
因此,后来有一个人,他用两条腿走路,穿着符合世俗的眼光,是一个真实的人。
文/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