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脚都冻了，胖、红肿，钻心的痒。早晚冷的时候没有知觉，中午和跑步后，感觉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啃咬着我。我搓着手，越搓越痒，直到几乎把手搓烂，把双手抓得像红萝卜一样，只有疼痛，感觉才会好受一些。此时最难受的是脚，只想脱掉鞋子，呲呲呲地狠狠挠几下才解痒，只能让脚在冰冷的鞋子里自己抓挠一会，痒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明显。

我的手脚又疼又痒，同学们的手脚几乎都冻了，还有一部分同学的脸和耳朵都懂得青一块紫一块，我幸亏整天围着母亲给我买的红方巾才没有冻伤脸和耳朵。

“三九四九冻破石头”，在呵气成冰的严寒天气里，我冻伤的手脚很快溃疡化脓……

还好，星期天了，我飞奔回家……

母亲正在灶间做饭，热气腾腾，饭菜香气扑鼻……怎么还有浓浓的辣椒、茄子味道？灶房门口还放着一捆辣椒和茄子枝。

“赶紧吃饭！吃完饭洗脚！”母亲接过我的书包，又开始走进厨房盛饭，我也走过去帮忙。

大铝盆里倒上了姜黄色的辣椒和茄子枝熬制的汁液，双脚一放进去，只感到麻辣的味道进入皮肤里，痒的感觉一下子又来了，无数只小虫子不断从血液里往出钻……我不断搓洗着黑乎乎的手脚，一边享受着温热的汁液不断驱赶痒痒小虫子的舒服。

母亲不断给我添水、倒水，又走向灶间继续烧辣椒和茄子水，鼻尖渗出颗颗细小的汗珠。

不知道手脚在铝盆里泡了多久，只感到血液通畅，浑身像沐浴在暖阳中一样惬意，母亲才给我擦脚布让我赶紧休息，自己直起腰，又开始借助灰黄的灯泡做棉鞋棉衣。

第二天中午、晚上，还有第三天中午，我用辣椒和茄子水不断洗脚……

“好些了吗？我听你婶子说这个偏方治冻伤特别管用，就准备了好多辣椒和茄子枝熬汁给你泡手脚。”我活动活动手脚，真的好多了，不疼了也不肿了，更舒服的是似乎不痒了。

“哇！好神奇，咬我的小虫子没有了！妈妈好厉害！”我高兴地喊到。

母亲又给我的手脚抹上润面油，让我烤烤手脚，穿上这两天赶制的新棉鞋，才放心地让我背上书包，自己照例送我上学。

第二个星期、第三个……一连好几个星期，母亲一直给我熬辣椒和茄子汁泡脚，我的手脚也很快恢复如初。

那一年，很多同学的手脚都冻烂化脓了……

在给我倒熬的汁液洗脚时，我发现母亲的手上裂开了一条条血痕，我劝母亲歇歇，给手上抹点润面油烤烤。

母亲答应着，我却从来没看到过母亲打理过自己的手。母亲总说自己的手脚很好，不像我这样娇嫩，总是冻伤。

我正在洗手脚，水汽弥漫一屋子。不知何时，水汽弥漫了我的双眼，在眼眶里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