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良上前说:“孙坚军是虎狼之师。现在他刚死,儿子还小,正是消灭这支劲旅最好的时候。如果今天还尸罢兵,日后他儿子羽翼丰满,必成我荆州大患。”
刘表说:“黄祖在他们手里,总不能不管呐?”
“为了消灭这支劲旅死一个屡战屡败的黄祖,有何不可?”
“黄祖为了我在战场上拼命,胜败不是他能决定的。这样舍弃他不义。”
于是刘表送回孙坚遗体,孙策也放回黄祖,两家罢兵。孙策回长沙,安葬孙坚在曲阿。从此招贤纳士,积蓄力量。
再说董卓来到长安,听说各诸侯又互相火并,悬着的心放下了。他让自己的女婿牛辅继续经营陕西;让自己的嫡系李坏、郭死、张济分兵扼守陈留、颖川等关键郡县;让吕布掌管长安防务,平时带精兵侍卫他。
他自封太师;封弟弟董文为左将军,列候;封自己侄子董黄为侍中;董家人无论老幼,都加官进爵。
他总以姜子牙自比,故而人称尚父。出入坐天子的华盖金车,此车顶盖雕刻龙爪,车身装饰金花,竟有前后两节车厢。
他又废除汉武帝建立的五铢钱币制度,改用五分小钱。此钱上面不刻花纹和文字,周边和中间的孔洞也不打磨出轮廓,不进行冶炼加工,粗糙不堪。强行大量流入市场,导致一斗米的价格竟然飙升至数十万钱。长安百姓只能以物易物,民怨沸腾。
他还是经常出城“溜达”,如今又多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挖坟掘墓。他亲自凿开西汉十二帝皇陵,抢光所有财物,把汉武帝遗骨丢弃在阳光下暴晒。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部下则去刨开官员豪强家的墓地。因此,长安百姓对董卓恨之入骨,骂声连连。
为了堵塞民众之口,他撒下舆论审查的大网,制订严酷的刑罚。命细作分散到长安街头巷尾,凡有心怀不满者,诋毁朝政者,立刻投入监狱。长安的所有大牢很快就爆满,大量关不下的“犯人”急需处理掉。
于是他时常在长安城外搭帐篷宴请群臣,帐外安置无数口大锅烧水。席间,命人取出数千“犯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用刑:先割掉舌头,再剁掉手和脚,然后剜出双眼,切下耳朵,最后放入沸水中活煮。
哀嚎挣扎之声不绝于耳。
百官都被吓的浑身颤抖,拿不住筷子,只有董卓端坐主位又吃又喝,自得其乐。
董卓妄图用舆论审查来堵住民口,而民众则采用换词解字的隐晦手法来继续骂他。民众编童谣道:“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千里草”、“十日卜”都是自下而上解字结构,前者“董”,后者“卓”。专门采用此自下而上结构,则暗指董卓以下犯上,以臣欺君。
“何青青”比喻董卓就像野草疯长一样暴发篡权。“不得生”则是对他的切齿诅咒。
民众就是这样诅咒他死,他的死期究竟何时能来?
……
一天,董卓召集群臣在家中议事。吕布径直走到他身边耳语,董卓笑道:“原来如此”
然后命吕布把席间的司空张温揪出来押下堂外,百官都大惊失色。过了一会儿,吕布端着一个红盘子进来,上面盛着张温的人头,百官都面如死灰。
董卓笑道:“大家不用害怕,张温和袁术勾结,图谋害老夫。他们的书信被我儿子奉先截获,因此把他宰了,你们没干过这样的事,所以不用害怕。”
散席后,司徒王允回到家,他感到心脏狂跳,浑身筛糠般颤抖。急翻出所有袁绍写给他的信,通通烧毁。
他心道:不除董卓,迟早为其所害。但吕布片刻不离左右,如何是好?董卓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抄起桌上的飞镖投掷吕布,吕布身手好才能险险躲过。事后两人虽然和解,但看两人的神色,董卓倒是没当回事,而吕布很可能心怀怨恨。能否离间他父子呢?如果能,该如何离间呢?……
王允思索到深夜,拄着拐杖到后园散心。忽闻牡丹亭畔有人长吁短叹,他悄悄走过去察看,是歌舞伎貂蝉。此女自小入府,学习歌舞,长的美,声音甜,歌舞伎娴熟,年芳十六。
王允说:“你个贱人,难道和谁有私情了?”
貂蝉转身一看,见老爷在身后,连忙跪下说:“贱妾不敢”
“你如果没有,深夜不睡觉躲这长吁短叹的干吗?”
“贱妾不敢说”
“快说”
貂蝉伏地而跪却不回答。王允说:“恕你无罪”
“董贼倒行逆施,多少人惨遭这禽兽毒害。我貂蝉只恨自己是一介女流,不然纵使千刀万剐,也要效法英雄伍孚,为民刺贼。”
王允一听,云雾顿散,计上心来。他用拐杖敲击地面长叹道:“谁能料到我汉家天下的命运竟握在你的手中。”
说完,他带貂蝉进内室,退下妻妾仆人。请貂蝉端坐,自己则跪下磕头。貂蝉连忙上前扶起:“老爷为何如此?”
“请你可怜可怜我大汉江山吧”说完,泪如雨下。
“我一介女流,真不知该如何做,请老爷明示。”
“贼臣董卓,想要篡汉自立。朝中文武,无计可施。只因为他有一个义子吕布,日夜护卫在左右。我观察这二人常有隔阂,且都是好色之徒。正百思不解之时,见到你让我想到一计:先将你许诺嫁给吕布,然后再送给董卓;你从中挑拨使他父子反目,而后我诱导吕布杀董卓,为民除此大恶,匡扶社稷,重整江山。只是此事一旦败露,你我都有杀身之祸”
“贱妾刚才已经说了,只要能诛杀此贼,我愿受千刀万剐,也在所不辞。”
王允再次下拜道:“你真是巾帼里的义士。”
从这天开始,王允秘密在内堂调教貂蝉,家人还以为是老爷又宠爱新欢,没当回事。
一个月后,王允命工匠打造一顶镶嵌有夜明珠的金冠,送给吕布。吕布到王允家还礼。王允亲自到门外恭候,待吕布至,将他迎进后堂,设美酒佳肴款待。
吕布说:“我就是相府的一个小将,而司徒大人位列三公,乃朝廷重臣。这礼节有点……”
“在我看来,将军是这世上无双的英雄。我如此不是因为将军的官职,而是因为将军的天纵之才。”
吕布大喜,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王允命左右退下,并说:“把我女儿叫来”
不一会儿,两位侍女簇拥着身穿华美衣服的貂蝉进入,吕布惊讶道:“这什么人?”
“将军不要介意。因为我与将军情投意合,所以才不避讳,想把家人引见给将军。这是我的养女貂蝉”王允又唤貂蝉给吕布倒酒:“我儿要好好陪将军多喝几杯,咱一家以后还仰仗将军呢”
席间,吕布时常会看向貂蝉,而貂蝉也偶尔偷瞄吕布。王允见状对吕布说:“小女仰慕将军已久”
“哦?”
“她虽然深居闺中,却总是央求我把将军的英雄事迹讲给她听,她常说:如果此生能嫁给将军这样的盖世豪杰则死而无憾了”
貂蝉假装低下头,转身就要退出,王允说:“我儿不要害臊,将军是我至交好友,今天就把你多年的心事说了也无妨”
于是又拉貂蝉坐下,三人继续饮酒。吕布自此目不转睛的看着貂蝉,王允见状说:“我想把小女许配给将军为妻,将军可愿意?”
吕布连忙离席,跪拜说:“您的大恩大德,布终身不忘。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将军回去准备媒人聘礼吧,早晚选一良辰吉日,让你二人完婚。”
吕布再三叩谢,哼着歌走了。过了几天,王允趁吕布出差不在长安,来和董卓说:“我想请太师屈尊大驾到寒舍饮酒,不知君意下如何?”
“司徒大人有请,我怎敢不去”
第二天,董卓车驾来到。王允穿官服迎候,跪地叩拜。董卓下车,随身侍卫两百多人先进府内,检查各处,把守各门。然后董卓才在王允的引领下步入正厅,端坐主位,王允则坐侧位陪侍。王允说:“太师的雄才伟略,古代圣贤们都达不到。”
席间,王允极尽恭敬奉承的能事,董卓很开心,两人一直喝到天黑。王允引董卓进后堂,命侍卫暂且回避,然后小声对董卓说:“我自幼学习天文占卜,最近卦象显示:汉家气数已尽,而太师恩德远播四海,正当继承大统。”
董卓正色道:“怎么可以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此是天道,并不过分”
董卓面色缓和下来,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老夫以前也这样想过,成就大业,把天下夺过来。唉,可如今发现这事不是老夫能决定的。老夫已命人在城外修建眉乌一座,很快就能完工,以后朝政就交给你们。老夫年事已高,只想安度晚年了。”
王允不再谈此事,而是又带董卓回到正厅,命人将四周用纱帐围起,厅内点熏香蜡烛。说:“太师既然有安度晚年之意,我看您身边那几个女婢实在是庸脂俗粉,没能力伺候您;我这有个小妾,很好用,想孝敬给太师”
“老夫看看”
王允拍拍手:“歌舞助兴”
董卓坐在主位畅饮,帘内香气迷人,歌声荡漾;帘外貂蝉舞动曼妙的身体,在轻纱和月光的映衬下,若隐若现,半明半暗。
董卓说:“妙啊,妙啊。就是不知嗓音怎么样?”
于是王允命貂蝉清唱一曲。貂蝉的歌喉时而似黄莺般清脆,时而似山泉般甘甜。董卓咽下口水,说:“这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王允命貂蝉进帐为董卓倒酒,董卓抚摸貂蝉的大腿说:“多大了?”
“贱妾十六”
“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啊”
王允说:“我想将此女献给太师,不知君意下如何?”
“司徒肯忍痛割爱,老夫不知该怎么谢谢你”
酒宴后,王允亲自陪同董卓和貂蝉回相府,然后往家走。走到半路,一队人马迎面扑来,为首一人,正是吕布。
吕布上前,一把揪过王允:“老东西敢玩我?”
王允微笑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我寒舍一叙”
两人进王允府, 下马入后堂,退下左右。王允说:“将军为何责怪我?”
“有人告诉我,你把貂蝉送到相府去了,是不是?”
“将军原来不知道啊。昨天太师在朝堂上对我说:我有一件事,明天要到你家。于是今天我在家伺候。酒宴上,太师说:我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已经许配给我儿子奉先了,所以特意来看看。我哪敢违抗啊,就叫貂蝉出来拜见公公。太师说:今天是好日子,我直接带她回去,然后我来帮他俩办婚事。将军您想,太师发话,我敢阻挡吗?”
“我一时鲁莽,司徒不要怪罪”
第二天,吕布入相府打听,并没有筹备婚礼的事。他又进入后堂,问董卓的小妾,小妾答:“昨天晚上太师和新人同房,都这时候了还没起来”
吕布又进入董卓卧室来偷窥。董卓此刻正呼呼大睡,而貂蝉却早早起来,躲到窗户旁的墙后,借着窗外湖面的倒影观察动静。湖面映出吕布的身影,她连忙到梳妆镜前,双眉紧锁,用手帕不断擦眼泪。吕布偷窥了很长时间,走了。
下午董卓在中堂吃饭,吕布侍立在旁。貂蝉在内室,探出头痴情的望向吕布。吕布见了忍不住看向貂蝉。董卓见吕布不停的瞄自己内室,很不舒服,说:“要是没事,奉先你先回去吧”
貂蝉由于王允的调教,令董贼酸爽异常,平时又嬉笑打闹哄它开心。董贼感冒时,貂蝉衣不解带,悉心照顾。董贼对貂蝉日渐信赖。
一天,贼儿子侍立在旁,董贼脸朝外侧卧在床上睡觉。貂蝉知道董贼没睡,她站在床后,用手指心,又用手指董贼,眼中含泪,挑逗贼儿子,贼儿子中招。
董贼微睁双眼见贼儿子痴痴的看向它身后,转身一看,貂蝉穿着半透明内衣站在床后。它勃然大怒:“逆子!你竟敢调戏小妈!”
说完,它抄起桌上匕首,掷向贼儿子。贼儿子险险躲开,退出。董贼传令从此不许贼儿子入内室。贼儿子愤怒而回。
李儒听说了来见董卓,说:“太师的安全由吕布护卫,如果因为一个女人就这样责罚奉先,倘若他一旦变心,太师您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
“明天他来,赏赐他金银财物,好言宽慰,自然没事。”
董卓依计去做,他和吕布又和好如初。貂蝉在内室偷听李儒和董贼的谈话,没想老贼还挺听这狗头军师的话,看来也要让它俩离心,才能成事。
一天,董卓入宫和汉献帝聊天,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侍立左右。他乘空隙溜出皇宫,直入相府来找貂蝉。貂蝉说:“这里不是谈心的地方,你去后园的凤仪亭等我。”
吕布入凤仪亭,依着栏杆等候,过了一会,见貂蝉来,他说:“你为什么背叛我?”
“我自幼仰慕将军,那日父亲把我许配给将军,我倍感幸福,以为平生之愿足矣。谁料太师把我诱骗到府中,将我强奸。”
貂蝉见贼儿子听到这双拳紧握,恨咬牙关,继续说:“妾身当时恨不得立刻就死,只是想在死前把心中的话告诉将军,才忍辱偷生,每天以泪洗面。今天终于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也就死而无憾了。妾身已经被玷污,不配再侍奉你这样的大英雄。我愿以死明志。”
说完就往荷花池里跳。贼儿子急抱住她,哭道:“你的心我都知道了,是我错怪你。”
“我今生不能做你的妻子,只能希望我们来生有缘”
“如果我不能娶你为妻,让你幸福,我算什么英雄?”
两人抱着依偎一会儿,贼儿子推开貂蝉说:“我抽空来的,时间一长老贼该起疑心了,我得赶紧回去”
貂蝉抓住它胳膊说:“你这么怕老贼,咱俩什么时候能得见天日?”
贼儿子推开她的手说:“你得容我慢慢想啊”然后拿起画戟就往出走。
貂蝉见状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的说:“贱妾在深闺中常听说将军的英名,如雷贯耳,以为你是当世第一号的人物;谁想反要看别人脸色活着。”
贼儿子被说得满脸羞愧,只好把画戟又放下,擦拭貂蝉的泪水。两人重新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话分两头,董卓在宫里,回头一看吕布没了,心中起疑。连忙辞别献帝回府,回来后正看到赤兔马栓在门前,问门吏,门吏答:“吕将军去后堂了”
他径直进入后堂,没看到吕布,又找貂蝉,也没看到貂蝉。问小妾,小妾答:“貂蝉在后园赏花”
董卓急入后园,正撞见吕布和貂蝉依偎在一起,楠楠私语。他咆哮一声:“逆子!”
吕布吓坏了,转身就跑。董卓抢过画戟,紧追吕布。吕布步伐轻快,董卓年老且胖,追不上,于是又用画戟扔吕布,又被吕布躲开,就是打不着,都快气死了。
吕布跑远了,他重新捡起画戟,追到园门口。这时,迎面跑来一人,撞他个满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勃然大怒,持戟就要刺死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