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斯泰尔斯庄园奇案》-上世纪初的杀猪盘


橡木大门的铜环凝着晨雾的凉,我倚在门侧阴影里,像一粒融于背景的尘埃——作为无人能见的穿越者,目光毫无阻碍地穿透精心打理的草坪,直抵那场刻意编排的“争吵”。

霍华德小姐攥着绣蔷薇的帕子,声音尖得划破晨雾,句句往英格尔索普先生身上戳:“你眼里就只有她的的钱!连她昨夜咳得睡不着都不管,我真后悔当初帮你在她面前说好话!”可我瞧得真切,她“怒极”的眼底没有半分真怨怼,转身时反倒用帕子角飞快蹭过英格尔索普的手腕,那藏在愤怒假面下的默契,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轻,却漾开“不和”假象的裂痕。英格尔索普先生接得滴水不漏,皱着眉反驳“你别胡搅蛮缠”,脚步却悄悄往她那边挪了半步,挡住草坪上凸起的石板,怕她“气冲冲”转身时真绊倒。

我忍不住嗤笑——原来1920年的“杀猪盘”,从不是后世甜言蜜语的轻巧哄骗,而是裹在贵族体面下的冷血算计。它不用转账记录为证,不用虚假人设作饵,只以“表亲反目”为烟幕弹,将目标藏在女财主的呼吸里——唯有那位年迈主人倒下,这对“反目”恋人才能名正言顺接过庄园与财富。

正思忖间,英格尔索普先生已“气呼呼”转身朝门口走来,我的目光不由自主锁在他身上,细打量这阴谋操盘手之一。他个子算高,却因习惯性含胸显得局促,圆圆的脸庞上架着副同样圆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眼神总往下压,像在刻意藏匿什么。一身深黑西装衬得面色愈发苍白,领结系得一丝不苟,可紧绷的嘴角、偶尔瞟向主宅时闪过的阴鸷,都在拆穿他“老实人”的伪装。我心里犯嘀咕:这般难掩算计的模样,精明的英格尔索普太太怎会毫无察觉?是他藏得太好,还是财富与所谓“温情”,早已模糊了她对危险的感知?

他走过我身旁时脚步顿了顿,似在确认四周无人,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算计,随即又换上阴郁神情,朝远处林荫道走去。望着他堂而皇之的背影消失在梧桐叶阴影里,一个疑问骤然攥紧心头:为何有些人能对枕边人下此狠手?

是财富欲望太盛,盛到吞噬所有温情?还是早已将“爱”视作工具,把婚姻变成通往利益的跳板?我想不通他们的信念——是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认定只要能得遗产,所有手段皆“正当”?更无法理解他们如何战胜良心——是在无数深夜将“谋财害命”粉饰成“命运的选择”?还是干脆将良心锁进角落,任由贪婪在心底疯长?

阳光慢慢爬上庄园尖顶,把林荫道影子拉得很长,英格尔索普先生的身影早已不见,可那藏在体面下的寒意仍在心头萦绕。我站在原地望着富丽宅邸,突然觉得那些修剪齐整的灌木、盛放的玫瑰,都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悲剧铺垫——那个戴圆眼镜、穿黑西装的男人,正以最冷静的姿态,一步步将枕边人推向深渊,连一丝犹豫都无。

我踱进庄园,悄无声息立在霍华德小姐身旁,目光像细密的网,仔细捕捉着这位女士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她正凑在英格尔索普太太的藤椅边,捏着那条绣蔷薇的帕子,声音里裹着刻意放大的委屈,喋喋不休地“控诉”着英格尔索普先生的“歹毒心肠”:“您是不知道,今早我撞见他偷偷翻您的书房账本,还对着您的首饰盒出神,那眼神……我看着都心惊!”说这话时,她眼眶微微泛红,手还轻轻拍着英格尔索普太太的手背,一副“为好友担忧”的模样。

可我瞧得清楚,她泛红的眼眶里没有半分真切的焦虑,反而在提到“首饰盒”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她是英格尔索普太太最信任的助理,打理着庄园的日常琐事;是无话不谈的闺蜜,知晓老太太所有的心事与软肋;更是这场谋杀阴谋里,与英格尔索普先生并肩的另一位操盘手。我心头的疑惑像潮水般涌来:二十多年的情谊,难道抵不过对财富的渴望?她怎会狠心对朝夕相处的好友痛下杀手?是天性里就没有良心的标尺,还是被贪婪磨平了所有温情?这世上真有人的心肠能像蛇蝎般,在温柔的假面下藏着致命的毒刺?她与英格尔索普先生之间,是单纯的利益勾结,还是真的秉持着“财富至上”的相同人生价值观,才会如此默契地编织这场死亡陷阱?

我轻步踱到客厅,在英格尔索普太太对面的丝绒沙发上坐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她银白的发丝上镀了层暖光。眼前这位七旬老人,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里都浸着幸福——她正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温润的珍珠戒指,那是英格尔索普先生送的生日礼物,提起他时,语气里满是依赖:“他比我小十几岁,却比谁都细心,每天早晚都记得给我泡蜂蜜柠檬水,连我失眠时要听的钢琴曲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哪里知道,那些“精心照料”不过是裹着糖衣的毒药,那杯蜂蜜柠檬水或许早已被做了手脚,那首助眠曲不过是为了让她在毫无防备中陷入沉睡。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悄悄收紧,可她却半点察觉都没有,还在为这份“迟来的爱情”满心欢喜。或许她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精明,总觉得自己能看透人心——她相信自己即便年过七旬,依旧有着让年轻男人倾心的魅力;更坚信自己一辈子真诚待人,对英格尔索普先生掏心掏肺,对霍华德小姐推心置腹,他们定会感念这份情谊,好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可她忘了,在贪婪面前,真诚与情谊有时脆弱得不堪一击,而她的自信,竟成了将自己推向深渊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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