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日常——晚熟的人P233--P289红唇绿嘴

己亥年尾,父亲病重,我回乡陪护。来了一个客人,是高参,以为父亲病逝,闹了个大乌龙,但是父亲喜欢和她讲话。高参是我姑姑的侄女,我小学的同班同学,虽然没怎么认真上过学,说话却是妙语连珠。不一会儿父亲睡着了,我和她聊天叙着旧,说起现在的农村,自从有了网络和智能手机,农村的生活也是日新月异,我也对其中的变化感到惊讶。高参原名覃桂英,现在叫高参,她有五部手机,五个帐号和两个公众号,名叫红唇和绿嘴。她临走前劝我爸放宽心态,然后离开了。我爸让我小心提防她。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每到夏末秋初就会有连绵不断的雨,庄稼都不能存活,后来进行改良,不种小麦种水稻。那时候我和覃桂英读三年级,为了响应改革号召,班主任李圣洁老师积极响应,带领我们去田里插水稻,一团忙乱,有一只蚂蟥钻进了覃桂英的小腿里,我们都束手无措,谷文雨用鞋子解决了蚂蟥,发现了覃桂英的脚是六个脚趾头,才明白下田插水稻覃桂英死活不肯脱鞋子的原因。

水稻插秧后的第二天,覃桂英的父亲覃老九扛着猎枪找李圣洁老师来算账,绞下了李老师的辫子,用辫子抽打李老师的脸。之后那个暑假里老师出钱出力帮覃桂英做了矫形手术,但他们还是对李老师进行羞辱,谷文雨夺过覃桂英手中的辫子抽打李老师的屁股,侮辱性极强,学校里的周玄黄老师带头批斗李老师。剪辫子批斗后不久,老师就跳井自杀了。几天后她的尸身被捞出来草草埋了。

我上到五年级就辍学回家务农,后来成立了一个农业学校,学制两年。但是我和谷文雨和覃桂英不一样,我婶婶的娘家成分不好,上不了中学了。其实是因为覃老九和我姑父有矛盾,覃老九是管理学校的模范。就这样覃桂英的事业一路顺风,上完中学上公社驻地的高中上学,体面的工作一个接着一个,勤务员、报幕员,后来进了学大寨工作队。而谷文雨高中毕业后想去当兵,因为心脏长在右边被刷下来了。不过他入了党,担任了党支部副书记,成了农村干部。

讲起他和覃桂英的轶事,当了支部副书记的谷文雨向覃桂英求婚遭到了拒绝,这是我堂姐告诉我的。我当兵前最后一次看到覃桂英,是在公社卫生院的病房里,那时候我母亲病重,普通病房没有床位,在杨忠仁大哥的照顾下住进了干部病房里。覃桂英在学大寨工作队演讲是出了名的,在病房里遇见她受到了她的质问,然后我母亲闻声询问,覃桂英给我母亲打了招呼。照顾我母亲的坏脾气的男护士王寅之对覃桂英极尽谄媚,这时我才知道覃桂英还是副组长。

覃桂英负责照顾青岛自行车厂供销社长的儿子,医院领导另眼相看,特意安排食堂炖了鸡,炒了好几个菜。我看着自己从棉花加工厂打来的三个窝窝头和豆角,对比之下简直是无地自容。幸好我舅家表哥给送来一碗热面条和两个荷包蛋,我无比感谢。夜里,母亲时睡时醒,我趴着装睡,听那个男工作队员吹牛自己父亲的权势,滔滔不绝,但是覃桂英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滚在一起了。

第二天王寅之横眉竖目要求我们把床腾出来给公社领导的家属,我去求情未果,只好带着行李离开了。二十多年后那位男工作队员已经是某市的副市长。当年农村抽调上来的农业户口的工作队员绝大多数都升迁了,待遇不错,覃桂英却因为她在文革时期逼死了李圣洁老师,灰溜溜的回了家。

母亲出院后四个多月,我就当兵离开了家乡。牢记着陪母亲住院时所受的歧视和屈辱,我一直很努力,破格提为了军官。后来和退休在家的杨忠仁提起当年的事情,我一直沉浸在当年的往事中不可自拔。当年在棉花加工厂年龄相仿的工友死了二十多名,原因是因为河水受到了上游化工厂排泄物的污染,因此化工厂被勒令停止。而我和于铮(老师的儿子)因为远行幸免于难。于铮在文革结束后考入了医学院,毕业后在市精神病院当了医生,我俩再相遇的时候谈起谷文雨和覃桂英。谷文雨设计了一场灵魂附体的戏,最后结果就是谷文雨娶了覃桂英。他们为了躲避计划生育跑到了中俄边境一个荒凉的山村开荒种地,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回到了故乡,一无所有的他们为了得到安顿,扮演了一场卖儿鬻女的假把戏。政府官员怕事情闹大,最后将他们以及类似的家庭的户口都落实下来。

后来网络慢慢发展,覃桂英又故技重施,恢复党员的身份,安排工作等事情闹了好几次,花样层出不穷,好在事情解决了。我在加了覃桂英的两个微信号之后,她以我的两条谣言向我勒索,并且想要通过销售我的书拿取提成。我本来也想拿她当年不光彩的事情回击,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直接拒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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