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有一米八的个子,五官俊朗,气度非凡,他能写得一手好字,我们村支部门口墙壁上的大草字和黑板报都是堂哥所写。
在九几年时,20多岁的堂哥在市一家啤酒厂做销售员,那时大家都叫跑业务的,他是高中学历,考大学仅一分之差。
在学校时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会打篮球、会写书法、学习好,颜值高,是那所重点高中的风云人物,一件白衬衫洗得发白,穿得一丝不苟,他班主任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大娘说大家都捧着他,膨胀骄傲,得意忘形了,因此那年高考意外失误,让全村人倍感意外,倔犟性格的堂哥不肯再去复读。
记忆里,在我五年级下学期,堂哥从跑业务的公司回老家,自己开了个小加工厂,就在我家隔壁,就是加工啤酒瓶脖子上的塑料套套,(现在已升级成使用锡箔)。
那时候,我们那所小镇除了制刷、塑料袋产业扬名中国外,其次就是做啤酒套,镇上最大的一家啤酒套厂,时任安徽省长的卢荣景都曾亲自来参观过。
堂哥厂里的员工都是附近的家庭主妇,共有十几人,都是为赚点钱贴补家用而来。
用固定的模具,套上打印好某啤酒厂品牌字样的塑料纸(如青岛啤酒,新威狮啤酒,云南大理啤酒),再往煤炉里一烘就成了啤酒套的形状再取出,放在面前的纸盒里,晚上下班前开始数100个一筒,整理出来交货,1厘钱一个,一天烘1万个能赚十元钱,手脚快一天十元很好赚。
每天晚上一放学,我们姐妹就去帮她们数啤酒套子,小妹那时才读学前班,数一根100的,大人们给我们一毛钱,晚上也能赚上七八毛钱,够买好几本本子,那些阿姨们都是现金提前支付,孩提时的我们干得可起劲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赚钱就从那里开始的。
后来一到周末我们就去堂哥厂,看看可有人要帮数套子的,时间久了,大家都说,这活简单你也坐下来试试烘,试了下,确实很容易,此后谁家有事请假了,煤炉有空位出来,我就顶谁位子去烘啤酒套,因为我家离得近,又不用做家务杂活,逐渐就超过她们大人的一天收入。
那些婶婶大妈们笑着说,这能拿得动模具就能赚钱,小孩子都比我们赚得还多,这还真让人没得说,多吃这些年饭都白吃了阿,
周末有空缺位,我就坐那上班,一天下来就可赚10元左右,那时,去市里工地做苦力活的男人一天也才15元,还得早晚骑半小时多的自行车。
厂里也有其她家的小孩周末过来帮各自母亲的,尤其到了暑假农忙时,都是一群小孩在顶替干活,我们常常一起边干活一边大声唱歌,声音大得几乎能把屋顶震翻,好不快活。
堂哥家家门口有杏子树,李子树、葡萄树,大家从没见过它们熟透的样子,就已被我们这些小馋虫吃得光光的。
还记得我们曾齐声用力念“人之初,心本善,越打老子越不念,打破老子一双鞋,老子明天就不来……”
那时只觉这顺口好玩,如今回过头再看,难怪我们都没能走读书这条出路。
一起还唱过田震的《执着》以及《把悲伤留给自己》《花好月圆》《女人是老虎》等经典老歌,歌声夹杂着愉悦欢笑声,嘻嘻哈哈打闹声,在几间屋里飘荡着,那是我们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一群豆蔻年华的孩子,生活中的烦恼也没太深刻的体会,世间人性这些复杂的事压根不懂,只剩下无忧无虑。
堂哥家因搞加工厂,在村庄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已有队里的第一部电话机,尾数带两个8,是花费2500元安装的,有bb传呼机,美菱冰箱,在我们心底他是很了不起的人,是英雄般的存在。
炎炎夏日,堂哥有时给我们发一支带芝麻的奶油冰淇淋,还记得名字叫“芝麻膨化”撕开吮一口,啊!从嘴里凉到心底,真是美味!如今再也找不到那感觉了,只能停留在记忆深处。
虽然那时高温天还得坐在煤炉旁工作,脸上汗珠不断,衣背常常湿透,倒并没有觉得有任何辛苦,反倒很有成就感。
初中有个暑假(冬天厂不开),除了帮家里割稻插秧外,我和妹妹还一共赚了370元,足够管一个人的学费,妈妈很开心满足,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直夸我们很能干“有本事”,能比许多大人强,妈妈每天把饭盛好送到厂里去,我们就专心上班赚钱,一回家赶紧就让我们歇着。
仿佛只是一眨眼,20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当年暑假在一起嗨皮的一群小屁孩,现在都已是人妻人母,重复着生命的轮回,分别定居在不同的城市不同角落,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庄里曾算是名人的堂哥,后期发展却越来越不顺,感情事业一败涂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或许,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时区,或早或晚。
希望堂哥余生都是吉祥安康,幸福围绕,一如当年。
以此文纪念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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