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奇按照计划第二天就返回了北京,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儿很快就会有一个圆满结局的时候,没想到他很快又接到了表姐夫的电话。原来自打交通事故发生以后,邢二勇竟然一次都没有去医院探望过他,更别提主动提起道歉、赔偿的问题了,只是他和王睿奇共同找的中间人去过医院。后来才知道,邢二勇之所以不敢自己去医院,原来他的车只有交强险,而没有商业险。表姐夫这一住院治疗,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更何况还有后续与此相关的误工费等一些列的费用。他怕去医院表姐夫讹他,所以就选择了避而不见,只通过中间人的方式来回沟通。哪知正是他这样消极处理事情的方式,最后惹恼了表姐夫。
对于发生交通事故,民间有一个共同的认知,“撞残不撞死”,意思是撞死是一锤子买卖,赔多赔少至少有个底儿,再说还有保险公司呢,责任方一般自己出不了太多钱,像邢二勇这样只有交强险的毕竟是少数。但残了可就不一样了,那是一辈子的事儿,不夸张的讲就像无底洞一样。受害方讲理还好说,如果碰到不讲理的,即使通过判决赔偿了,但如果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朝你要钱,不给就闹,你说这事儿应该怎么办?那个年代人们的法律意识普遍淡薄,有这样的想法儿也就不足为奇了。甚至有些驾校,当有学员问教练万一发生撞了人的交通事故,应该如何处理时,传说有些教练也这么教学员的,万一当时只是伤,如果在没有别人看见的情况下,不妨倒车再碾两下。唉,王睿奇有些想不明白,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坊间竟会有如此传说。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商业险,也许是因为坊间类似的说法,总之,邢二勇一直没有露面。
表姐夫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发生交通事故以后,心想对方是王睿奇的同学,所以他心里也没多想,就连明知对方是酒驾的情况下,也没有抓住不放,抱着“得饶人处且饶你”的想法儿,想着对方只要把他得伤看好了,再适当给一些补偿,也就过去了。但后来邢二勇迟迟没有露面儿,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山东人都好个面儿,表姐夫心想,别说是有些关系了,就算是陌生人,你把人撞了不得去医院看看,赔个礼、道个歉啥的,邢二勇的做法让他越想越来气。
王睿奇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交际的人,所以他跟高中班里那些同学平时走动的并不多,除了傅佑中、牛祝朝个别人之外,即使回到老家,他基本也不会主动联系谁,当然那帮把兄弟除外。而邢二勇就不同了,他可是常年在老家那边生活,人脉关系自然不同。据说当年他去外地做“高考移民”,最后在新疆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因为他哥哥的关系,回到菏泽做了跟报纸出版相关的工作。听人说他有记者证,那时酒驾查的也不严,所以酒驾对于他来说,那根本就不叫事儿。因他在老家多年,又时常跟同学走动,所以他跟老家这帮同学的关系自然比王睿奇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关系不一样,处理事情时向着谁说话,那就不言而喻了。
之后这件事儿的走向,完全脱离了王睿奇当初的设想。邢二勇不露面儿,该看的病还是要看,本就不富裕的表姐夫一家,被这件事儿弄得疲惫不堪。老实巴交的表姐夫最终被彻底激怒了,心想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于是在出院之后,他一纸诉状把邢二勇告上了法庭。整件事事实清楚,所以判决起来本不应该太复杂,但由于邢二勇在私底下做了些工作,最后的判决结果让表姐夫很不满意。虽然之后王睿奇也做了些努力,但毕竟鞭长莫及,表姐夫只得无奈接受了这个结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睿奇觉着有些愧对表姐夫,当初人家毕竟是冲着都是熟人的面子上,出于对他的认可,才没有收集各种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内心也很自责,以为邢二勇会顾及同学情面,至少不会让大家太难堪,哪知他还是太天真了。可即使这样一份对邢二勇极其有利的裁定,法庭宣判后他也迟迟没有执行,不得已在一次王睿奇回老家时,表姐夫向他当面透露了这个事儿。
王睿奇知道后恼羞成怒,就把这事儿跟九哥说了,九哥那时在湖西正是呼风唤雨的时候。他说这事儿好办啊,让几个兄弟到菏泽把邢二勇弄过来,咱也不打他,让他把钱给了不就得了。并一再跟王睿奇承诺,保证不会出什么事儿。回到北京后,他左思右想不能让九哥插手,万一不慎出了意外,对大家都不好。嗐,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可他还是想了一圈儿,最后放弃了最初的打算。虽然把邢二勇抓过去逼他还钱的想法儿放弃了,但这件事儿多他的困扰却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