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诸侯章第三
“ 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
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也。
《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临薄冰。”
诸侯,即列国国君(天子之国称“王国”,诸侯有五爵,国君皆以爵位尊卑及封地大小而序列,所以称“列国”)。其贵仅次于天子,所以,说完天子之孝,接着说诸侯之孝。诸侯有五爵,即五个层级。分为:公、侯、伯、子、男。据《尚书》载,尧舜时期已有方“国”,或无此称谓而有此实体。那时诸侯或称为“后”。也是五个层级。如《尚书*尧典》有载“……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这里的“五瑞”就是诸侯执为信符的五种玉圭。“群后”就是各诸侯、部族君长。按《礼记*王制》篇:“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这大概是古制。周公旦摄政後进行的分封,大大增加了诸侯封地的疆域:公爵,地方五百里;侯爵,地方四百里;伯爵,地方三百里;子爵,地方二百里;男爵,地方百里。这种变更,使公侯之地与天子王国之地面积相当接近,对後来的诸侯兼并做大致使王权衰微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危”,《說文》在高而惧也。《玉篇》不安貌。“溢”,充满而流出。制节,费用约俭谓之制节。谨度,慎行礼法谓之谨度。高了就会“危”,满了就要“溢”。这是常理。先哲却找到了扭转这一规律的法宝——“不骄”和“制节谨度”。
贵,《玉篇》高也,尊也。 富,丰於财也。 诸侯,位居一国之尊而财拥税赋之府。客观上好像有了“骄”“奢”的资本。但“骄”、“奢”一定会导致倾颓与衰败。一旦国破、民散,忝亲辱祖则於孝道大亏。所以,贵不骄慢,富不奢靡,便能高,而不危;满,而不溢。社,土地神主也。《禮·祭義》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疏》社,五土之神,能生萬物者,以古之有大功者配之。共工氏有子句龍爲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爲社。后土,土官之名,故世人謂社爲后土。杜預曰:在家則主中霤,在野則爲社。《白虎通》人非土不立,封土立社,示有土也。稷,五谷之長。五谷众多,不可遍祭,故立稷而祭之。 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的先祖弃(舜时主管农业稼穑)亦为稷,自商以来祀之。 简单说,社是土神,稷是谷神。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所以後来就以社稷代指国家。列国皆有社稷。“天子大社,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中央黄土。若封,四方诸侯各割其方色土,苴(jv)以白苴而与之。诸侯以此土封之为社,明受於天子也” 。诸侯有社稷乃有国,无社稷则无国。
“和”,《廣韻》順也,諧也,不堅不柔也。《中庸》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民” ,《說文》衆萌也。言萌而無識也。《穀梁傳·成元年》古者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德能居位曰士,辟土植谷曰农,巧心勞手成器物曰工,通財貨曰商。人,天地之性最貴者也。禮運曰,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五行之秀氣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禽兽草木皆天地所生,而不得爲天地之心,惟人爲天地之心。故天地之生此爲極貴。天地之心謂之人。能與天地合德。皇侃云:“民是广及无知,人是稍识仁义,即府吏之徒,故言民人,明远近皆和悦也。”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出自《诗经*小雅*小旻》篇。战战,恐惧。兢兢,戒慎。临深恐坠,履薄恐陷,义取为君恒须戒慎。全章以此诗句结篇,“不骄”与“制节谨度”之貌宛然!
看似在说诸侯之孝,其实,自天子至于庶人皆不出此理。文中所说“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其实质是:“在上不骄所以长守贵也;制节谨度,所以长守富也”。
所以,不骄与制节谨度才是诸侯长守富贵,并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的法宝。也是任何一个人能够长存久安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