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师知道来访者内心世界和体验的各种可能的真理中的一个。按照这种说法,好的治疗不是强加于别人之上的;而是互动性的倾听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允许来访者的观点发展、形成。
这场精神分析思想的革命,将治疗看做是一个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将注意力转向事件对于患者的意义,转向患者怎样以对他有意义的方式组织自己的体验。这种从弗洛伊德时代到现在的、关于患者需要什么的理解的变迁,将治疗的中心放在患者自体体验的改造、复苏以及紊乱的被剥夺的主观性的恢复上。患者需要的,不是婴儿无意识幻想的理性的重新运转、不是什么客观的理解,而是一种对于人文环境的改善和促进,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可以产生一种体验,一种感觉真实和有意义的体验;还可以发展出比较真实的认同感和自我感。这时候,治疗师很少重视理性的理解、领悟和解析,而更加重视接受、容纳、反映和包容患者的主观心理现实。
分析师知道什么?治疗师怎样发现意义、怎样培养真实的体验?这场理论和超理论的革命,为治疗提供了不同的版本。这是种由客观的知识向互动及植根于治疗师个人体验之上的构建的转变。治疗师不再是一面镜子或一个无生命的客体,而是去发现意义的主观性;治疗是一个高度个人化的大际互动过程;这个过程是俩种观点和两种主观性的遭遇和碰撞。
米切尔部分回答了“分析师知道什么”这个问题,他认为,治疗师知道一系列的思考方式——心理怎样工作及体验怎样被建构的思考方式。进而,治疗就包含着寻找一个安全的治疗港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患者可能会去寻求一种真实的个人体验。与米切尔的“与治疗师的关系,是一种过去的关系的重现”的现点相反,当代的关系模式观点,倾向于在治疗关系中所看到的都是新的。作为一种理解现在与治疗师的关系的含义的途径,过去仍然是重要的。治愈,包含着治疗关系的修通。因而,治疗师在探索个人体验的时候,以弗洛伊德无法预料的方式来使用弗洛伊德的工具;它的目标并不仅仅是使无意识的变为意识的,还有使不人体验真实、富有深刻的意义。
米切尔指出,在近几十年中,治疗关系已经越来越被理解为一种真实的关系并伴随着一种变迁,这种变迁就是:从将治疗性领悟当做治愈转变为强调关系。理性模式倾向于强调,治疗师应该是一个好的容体,他应该帮助患者放弃与坏客体的联系。而现在,理论家们似乎建议,对于患者的某些儿童需要给予一定形式的满足,提供某些早期发育缺失的东西。例如,给予一些安慰性的及经常性的共情性评价就不同于经典的节制原则,在节制性原则中,分析师不能满足儿童欲望。
弗洛伊德追求明晰性和领悟,而当代治疗师强调丰富性和意义;并且,允许存在最大限度的模凌两可与含糊不清的自由。目的不是清晰地理解,而是患者产生某些体验的能力,这些体验包括:感觉真实、重要以及与众不同的自己。米切尔并不否认领悟和清晰地表达无意识幻想的重要性;理性的思想和使冲突清晰仍然非常重要:但是,它们并不占据当代心理治疗工作的中心。对本能的控制不再是基本目标:取而代之的是建立一个安全的人际环境,在这样的环境里,个人体验可以被表达、扩展、丰富;而不是根据某些客观蓝图或标准加以纠正。
分析师所知道的,不仅是所有理论性概念,还有他或她自己的体验。从结构主义的角度来看,我们仅能通过对于现实的体验,才能理解每个人怎样了解自身之外的现实。个人通过概念、愿望和文化假设来组织自己的体验。我们也能顾赏得到,治疗师的理论观念怎样最大限度地塑造着治疗师所看到和听到的。因而,治疗师对于患者的理解只是一种解释(construction),它不可能获得对于患者任何体验的正确、全面的理解。由于治疗师不能直接把握患者的体验,而仅有的只是治疗师自己的体验,所以,注意力也应该做放在治疗师的情绪、感觉和幻想上面;这是进入患者体验和关系模式的一个途径。
如果心理病理状态是常常主动地固着在不适应的关系模式上的话,将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要将心理治疗看做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患者与作为一个好的客体的治疗师的新关系可以发挥向不健康的关系挑战的作用。与患者幻想出来的意象和存在建立的不健康的关系,似乎常常能够提供安全感和联系;而与治疗师建立的关系,可以提供沿着新的和比较有活力的路线与别人建立依恋关系的可能性。患者是带着比较局限的关系模式进入治疗的。他们通过投射、通过激活熟悉的、局限的旧的关系模式与别人建立关系。他们倾问于沿着旧的路线去体验所有重要的关系,也包括与治疗师的新关系。所以,心理治疗的中心过程,就是帮助患者冲破这种封闭的系统,并放弃与这些关系模式的联系,对新的、丰富的关系开放。
心理治疗为患者提供了丰富的、此较复杂的成人水平的亲密关系。米切尔认为,患者需要在此时此刻变得丰富多彩。米切尔也很关注“发育翘翘板”模式,(尤其重视使婴儿模式具体化的那部分模式;在这种模式下,需要和愿望被感觉成是婴儿的,并且,需要被体验为对于一个饥饿的婴儿来说是同源的。)这种模式,要求纠正过去的遗漏和有害的缺乏。米切尔不喜欢强调这种退行性特征。换句话说,眼前的冲突,常常似乎是非常早期的紊乱的退行性反应。米切尔更关心对于关系的需要、尤其那些成人的关系需要;例如,被包容、被珍爱的需要。这些需要,不一定要被看做是退行性的或对童年早期的症状性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