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跟先生带孩子回到他的老家,看望老人,爷爷奶奶想孙子孙女了,难得一年回去一次,享受几天儿孙绕堂的天伦之乐。
十月份的北方,暖气还没送,空气有几分秋天的寒意。 这个二层小楼靠南的阳面,阳光透过大窗户照在沙发上。 爷爷和一对孙儿孙女,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 院子的另一头,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着。 一片安宁祥和。 不知道看了多久,爷爷站起来,颤颤巍巍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热水,重新坐下来,开始泡脚。 爷爷有骨质增生,每天用中药泡脚。 感觉有效果,于是这成了午后生活的标志性活动,每天坚持。 奶奶在厨房里忙完了,就坐在孩子边上一起看电视。 泡了个把小时,一大盆热水冷得不能再泡了,爷爷又颤颤巍巍地把水倒掉。 奶奶跟我唠叨了两句,人老了,每天就是看电视、泡脚两件事,什么家务都不做。 说完了,奶奶又回到厨房忙活起来。
据我观察,爷爷这几年是生活的很慵懒。 前几年还早起敲煤生火,现在住在自家的楼房里,冬天用地暖,把几年前仪式般的活计也丢掉了。
爷爷不太多说话,跟孙儿孙女坐在一起看电视,闲聊几句,不多问,也没有老人对小辈的期许,谁也没有负担。 有时候,大家在屋里坐一两个小时,除了无聊的电视对话,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暖融融的阳光照着,我都打起盹儿来。 奶奶虽然跟我唠叨两句,可是手脚都不闲着,一会儿忙这儿,一会儿忙那儿儿。
先生说爷爷以前是校长,常年住在山上的学校里,难得回家。 先生家有四个兄弟,长身体的那十几年,每天中午家里蒸一大锅馒头,不一会儿就被几个小伙子狼吞虎咽地吃完。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爷爷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却因为中风,一度只能卧床。 虽然后来好起来,却不能再承担很多家务。 四个兄弟都要上大学、买房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奶奶于是利用校长教书育人的光环,做起了给山里来城里读书的孩子提供宿舍和三餐的活计。 于是爷爷每天早起敲碳生火,给住宿的孩子做一日三餐。 一直做到供四个兄弟读完大学。
如今爷爷的身体还算硬朗,就是行走不太方便。 心态好得没得说,乐呵呵的,心里却是明镜一样的清楚。
虽然当着爷爷面儿的时候呢,奶奶总不忘唠叨两句,可是背地里呢,奶奶常说,爷爷人老了,腿脚不便,让他歇歇吧。
有人把人生比作接力赛,代际之间传递着财富和社会地位的接力棒。 在这个十月温暖的北方小院里,我分明感到,接力棒不仅在代际间传递,也在家庭成员之间传递。 如果我的生活风轻云淡、岁月静好,那一定是有人在替我负重前行。家,不是讲理的地方,互相理解支持,这艘家的小舟,才能安然度过人生的波涛骇浪。
我的一个女朋友近几年的朋友圈,经常晒她跑马的照片,我们都挺奇怪,以前的她真跟运动沾不上边啊!原来,她先生是马拉松爱好者,有一年跑完马拉松后,竟不能动弹了。 到医院检查后才知道膝盖磨损严重,需要休养。 我的女朋友和他先生的感情是好得出了名的。 她默默地接过先生的爱好,从零基础跑到马拉松。 如今她的先生经过几年的休整,又重披战袍,夫妻两人一同征战马拉松。 他们夫妻的甜蜜故事,成为朋友圈里的一段佳话。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酸甜苦辣,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朋友和先生两人互相支持对方,甚至延续对方的爱好和事业,我想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他俩跑马后的合影,灿烂的笑容定格在照片上,仿佛是用行动对世界说,虽然经历了挫折磨难,我们依然坦然地接受和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