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不耐受(下)

上篇在《自我认识》文集中,感兴趣的朋友自行翻阅



我有时在半山腰砍些枝条,时间久了不得不换个地方,等山头也无法凑出一担柴火时,就该换座山了。记忆中村子里有四座左右的山经常被“光顾”,我最喜欢的不是那座特别高,能看到好风景的山,而是那座旁边住着人家的山。

在那个孩子的心里,她想着怎么更快凑齐今日份柴火,她看着那一棵棵树,惊喜是有,惊怕更多。因为在那山坡处,风呼呼的吹,树枝哗啦啦的响,没有其他活物,只有自己。她每挥舞那镰刀一下,便好似听见远处的声响,被那削砍声掩盖了,于是她每砍一下,她便不住往四周,往远处的村子,往山顶,还往山脚看呐,什么也没有,又安静下来了,只有轻微的风声。隔了一会,又挥舞着刀,又听见那声音,又停下来惶恐地四下打量着。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流程,在恐惧占据内心的情况下,一天天的拾着柴火。有时也是轻松的,比如在那最喜欢的旁边有人家的山脚下,能够效率高一些完成今日份工作,但遇上这户人家外出不在时,依旧是为周围声响惊吓的操作。

这样的好去处不多,只两三个,时间一久,树木生长不及削砍速度,只能往山顶走。有时还遇上旁边有墓地的去处,那这一中午,效率就更低了。

那这样害怕,为何还去?若有人有这样的疑问,不得不说,很是欣慰你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曾说过,家中唯有我一孩子,这为一劳动力,当然需要做家务活,我非常希望去浇水,但我无法挑满满两桶水行一百多米路,身高,力气都不允许。那能做些什么家务?只有拾取柴火,洗碗这些了。我曾乞求过不要让我去那山里,我害怕,但母亲当然不会听我的,我一定得去,我也不敢不去,否则会招致打骂。我虽非常害怕这“草木皆兵”的感觉,但我其实更恐惧打骂。

于是我怂恿邻居家孩子同我一起去,好作伴。她偶尔愿意与我一道,我非常感激她,因为那种时候,我仿佛卸下千金重担。但她不常愿意去,因为她奶奶不要求每天必做这活。我常求着她去,她不愿,一直拒绝我,时间一长,我知道今日必是说不动了,转身时,眼泪已然在眼眶打转,我边走边用手背擦了,却擦不完,只能用衣服捂着,快步离开了。

现在想来,那孩子的眼泪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我想,应是有一些心酸吧,没有伙伴的心酸。自己不得不去做这工作的心酸。还有便是委屈,被拒绝的委屈,不被人理解内心深深渴求一同伴的委屈。再有便是无力的绝望,知道将面对什么,不会有改变,我必须往那走去,那里等着的却是我不愿接受的东西。另一种绝望应是日日如此的感觉。被拒绝,然后独自面对。

在小学写作文时,写到山,静谧一词应是美好的,我却只能记得它代表的寂静,恐惧。山是否秀美我不记得了,山间小溪泉水是否叮咚响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山确实很高,我望不到头。树木确实茂密,我记得那密密麻麻的像人影的树荫。我在梦里时常梦见那一座座巍峨黝黑的大山,内心惶恐却无法动弹。

现在这易受惊的特点,也有迹可循了。一丝一毫的声响都让我紧张不已,久而久之,怎能不“敏锐”呢。

时常回忆幼时,对山的印象不怎么美好,甚至到如今我还是不能自如地独自待在那上头。长大些与友人相伴夜间爬山,感觉不错,恐惧倒是少,主要同学三两个,一边聊天一边行进,别有一番趣味。旁边虽然黑漆漆,但只顾看脚下的路了,谁管那别处呢。

这一惊吓不耐受的原因未曾仔细推敲过,而这原因也为中午回忆旧事时恍然大悟所得。由此记下,解一惑矣。

                                                2019.6.20晚

                                                ——图书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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