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___一个公务员的成长轨迹

                    （连载）

      第一回：寒门舍下（3）

      爷爷叫伍学利，是伍氏学字辈份。

      爷爷一生勤劳，终生做小贩生意，在五十、六十年代这是很少见的。他很懂经营，一是利用赚差价的办法生存，他经常到市集上买回商品，然后加点价，串村走巷，到处叫卖，赚点小钱；二是自己动手炮制一些当时农村适时易卖的长销小商品搭配着买来的商品一起卖。

        爷爷最喜欢自己制做南乳花生拿来卖，因为生花生我们乡下有种植，很容易能买到这原材料，制作方法也简单，选把生的花生肉粒放锅里，加入南乳白糖八角等佐料一样煮熟，然后捞起用竹箕铺开晾干，最后再用沙子拌着花生肉一起炒，炒至香脆即可。

        话虽这么说，其实炒花生这一步也讲技术含量，火候不够，或者火候过头，炒出来的花生不是硬就是有焦味。爷爷有多年实践经验，他炒自制的南乳花生附近乡民很喜欢，常常成为抢手货。小孩嘴馋，有时候我趁爷爷不注意，我偷偷拿点私食，有时还拿去分给小伙伴们吃，爷爷知道了也从不责怪我。

      爷爷一直坚持做到80多岁，靠勤劳支撑着家庭。

      听村里长辈说，爷爷年青时喜欢玩“牌九”，牌九能赌钱。有时候爷爷赌输了钱还口中念念有词“死赌死赌”，以示心中不甘。于是村里人给爷爷封了个雅号叫他做“死赌”，只要听到死赌两个字，我就知道人家在说我爷爷。

    但从我懂事起，我没有见过爷爷玩牌九赌钱，这大概是世道变了，生活与家庭改变了人。

      在我读小学期间，爷爷年岁己高，因为整天挑着货担走家串巷，肩上挑着沉重的两筐商品，有酒有酱油有醋，还有小食品，天长日久，爷爷有了脚病，脚趾也变了型，肩膀上的老茧也常常磨出血水，我虽还年幼，但懂得心痛爷爷，于是有空我就帮爷爷挑挑货担，爷爷在前面叫卖，我挑着担子在后面跟着。

      这样的日子，一直坚持到1968年夏天我上初中。

      读小学五六年级后，与我们同食同住共同生活的叔叔成家了，爷爷原来住的地方给了叔叔住，爷爷只得搬到同村一户宗亲的空置旧房子住下来，那时，我己十岁多了，我也搬去和爷爷一块住在那里。

      这是一间无人居住多年的破旧房子，环境很差，又暗又黑，前后不通风，下雨天屋顶还漏水，有一半地方用来堆放稻草，天井的地方用来养猪，我和爷爷一人一张床木板床，分开一左一右，摆睡在堆满稻草中间。这样的环境下住了约有三年多，直到我读完初中。

    我和爷爷很亲近，大概是我读书较认真的原因吧。爷爷会做生意，懂盘算，知书识墨，当然明白“万盘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道理。我初中一年级在当时的开侨中学读，初中二年级在长沙楼岗圩的开平七中读（开侨中学解散），周一至周六中午在学校寄宿，每逢周六中午下课放学我们才能回家，步行四、五公里，周日下午早早在家吃过晚饭又赶回学校。

      每当这个时候，爷爷都会拿出一两毛钱有时五毛钱给我做生活费，我都莫大欢喜。

      要知道，六十年代那个年头，农村农民干一天农活，报酬也就是一角几分钱，我记得，那时我们一家三大劳动力到年底分红，一年也就是二、三十元。

    当年我们农村孩子每周用米袋子装上三几斤自家种出来的大米回去交学校，这样省钱，吃饭时交点肉菜钱就可以了，当然能吃上肉的时候不多。

        爷爷到晚年己经行走不便了，我后来买了木材料，自己动手，给爷爷制作了一张木靠椅，每天，爷爷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吃饭休息。

      1978年这一年，我还在广东（开平）长沙师范学校深造，年迈的爷爷离开了我们，终年近9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