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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思亲图》为俞千户赋
明·梁兰
陟彼崆峒阿,载睇孤云飞。云飞无定踪,思亲无已时。
即戎受王命,跬步焉敢离。岂不念晨昏,道远莫致之。
安得生羽翰,随云去还归。古来盛名士,忠孝两不违。
矢心委厥躬,但恐忧毋贻。
安得生羽翰,随云去还归
这首诗选自明代诗人梁兰的诗集《畦乐诗集》。梁兰(?一1410),字庭秀,又字不移,江西泰和人。隐居不仕,日与故人寻山水之乐,于邑西柳溪畔辟畦种蔬,杂植花竹,引泉灌溉,筑室其中,逍遥自得,故以“畦乐”自号,他的诗集也因此名为《畦乐诗集》。
《白云思亲图》是后人根据唐代名相狄仁杰“白云思亲”的故事画的画。《新唐书·狄仁杰传》记载——“荐授并州法曹参军,亲在河阳。仁杰登太行山,反顾,见白云孤飞,谓左右曰:‘吾亲舍其下。’瞻怅久之。云移,乃得去。”
狄仁杰任并州(今山西太原)法曹的时候,他的父母亲在河阳(今河南洛阳、孟州一带)。有一天,狄仁杰登上太行山,忍不住向河阳方向遥望。远处,一朵孤飞的白云映入他的眼帘,狄仁杰瞬间泪流满面。他对身边的人说:“我的父母双亲就住在那白云之下。”就这样,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片白云,怅悯良久,并吟诗一首:“男儿有至性,思亲望白云。旦夕何敢忘,父母养育恩”。待白云飘走了,他才忧郁地离开了。
仁杰是唐朝名相,同时,也是一位很有孝心与爱心的人。并州府中有一个同僚参军郑崇质,奉命要出使边疆,巧的是他的母亲年事已高且又生病了。如果出使边疆,就不能尽孝。郑崇质内心很是矛盾和痛苦。狄仁杰知道后,对郑崇质说:“你怎么可以让病重的母亲再有万里之忧?”于是,他向长史蔺仁基提出要代替郑崇质出使。
蔺仁基被狄仁杰的义举感动,也为狄、郑二人的友谊点赞。当时,蔺仁基正与司马李孝廉闹别扭,于是蔺仁基对李孝廉说:“看看狄仁杰与郑崇质二人的言行,我们不觉得惭愧吗?”于是,蔺、李二人也和好如初。
随着狄仁杰官位逐渐做大,功业德行为世人所称,他的“白云思亲”的故事也深入人心,很多画家以他的故事入画,历代文人墨客更是吟咏不绝。不仅赞美孝子之行,更是鼓励人移孝于忠,建功立业。
后人有诗赞颂狄仁杰:
朝夕思亲伤志神,登山望母泪流频。身居相国犹怀孝,不愧奉臣不愧民。
千户是明朝的武官,管辖着千户所,是1020人编制军队的长官。很显然,作为地方武官,千户承担着重要使命,自然与家人聚少离多。诗人写这首诗,借用狄仁杰的故事,状写俞千户的身不由己、舍小家为大家的高尚情怀,也表达了俞千户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即戎受王命,跬步焉敢离。岂不念晨昏,道远莫致之。”道出了自己无法归乡尽孝的缘由,既然以身许国,为国守卫,使命光荣,任务艰巨,一刻也不能开自己的岗位。并不是我不想在父母身边尽孝,实在是相隔太远啊。
白云,这个千载飘忽的思亲意象,一下子闯入千户的眼帘。是的,虽然自己不能离开军职,离开守卫地,但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亲人,就像那飘飞的白云。白云一直飘忽不定,我的思念也没有停止的时候。“云飞无定踪,思亲无已时”,其景其情,水到渠成,自然贴切。
但这还不够,诗人眼中的千户是矛盾的。他很想像天下的盛名之士一样,做到忠孝两不违。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既然选择了国家,就要舍弃小家;既然选择了尽忠这个大孝,自然就要抛开事亲这个小孝。于是,诗人感同身受,“安得生羽翰,随云去还归”,想象着千户能够长出翅膀,跟随天上的白云,飞回到父母的身旁。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些许地弥补一下自己对双亲愧疚的心吧。
从诗的写作风格、语言运用,甚至主题表达上可以看出,这首诗显然是受《诗·魏风·陟岵》的影响。不妨把《陟岵》的原文引录如下: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 陟岵》是一首征人思亲之作,抒写了行役之人对父母和兄长的思念之情。
明代诗人童轩有《望云思亲卷为史侍御赋》,借鉴《诗》的痕迹更明显,一并引录,供读者参考:
《望云思亲卷》为史侍御赋
白云悠悠,在天之陬。陟彼岵兮,我心则忧。
白云靡靡,在天之隅。陟彼屺兮,我心则思。
我思伊何,父母孔耆。匪无莱衣,莫克娱之。
匪无寸禄,远莫持之。王事靡盬,不遑宁处。
瞻望白云,亲舍其下。亲舍其下,室远心迩。
愿言思之,泣涕如雨。
另元代诗人张昱《思云图,为罗从事赋》,附见于次:
思云图,为罗从事赋
抽毫据尔赋思云,为感罗含以孝闻。职任紫垣亲不逮,粟支红腐禄无分。终身有慕谁非子,此日移忠正在君。郎署丹青称高步,
须求名笔记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