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魅力之人，都是带些少年心性的，行少年之事，追少年之梦。陈凯歌就是这么一位年近古稀却还保持着少年心性的导演。这就是为什么网络盛传，只要有陈导演参与编剧的电影都不必看。这个导演，他有少年执着，不惜浓墨重彩不顾情理逻辑去表达他心中这点执念，正如片中的白龙一般，然而陈导自己并没有参透他的无上密，从无极到妖猫，至今守着他如同杨玉环一般美丽盛大又无法触及的梦。所以这部妖猫传，才弱化了原作中关于生死、宿命、因果的考量，而去深究了爱和人性。爱与人性的矛盾，正是片中丹龙的痛苦之源，也是所有初涉世间事的少年心中的痛苦之源。陈导所做的，不过也就是在寻找不再痛苦的办法，也就是电影中所谓无上密罢了。
乐天什么都相信，他激情澎湃赤子热忱，相信美好相信繁华相信此情可待，所以无论什么幻术都能教他炫目。空海是什么都不信的，所以他不会中幻术，总是笑得超脱笑得嘲讽，看似强大，却也因此中了不会中幻术之人才会中的幻术。空海这点，与在极乐之宴上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又大言不惭写的并非是贵妃的李白并无不同。
真正的无上密，是像那个海中的母亲一样，因为怀抱着一点安稳，就能无视风浪保持心中的平静。是像看着仰慕自己的眼神而赴死的杨玉环，带着这一点点真情实意的爱慕，明知即将死亡也能道一句满足。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空海拥有了他的信，乐天证实了他的不信，他们才终于参透了这残酷却又充满希望的信念，这信念才是真正强大的能战胜痛苦的方法。
写到这里，我更清楚的认识到陈凯歌的妖猫传，并不是梦枕貘的妖猫传，非常有趣的是这之间的差异，正如乐天与空海的差异一样。
毫无疑问的是，陈导正如电影中的白龙。他厌恨李隆基、陈云樵、甚至段小楼之流，按照厌恨的程度，也许陈云樵还是最轻的。这些戴着爱的面具践踏真心的人，遇到危急时刻，便第一个把爱推出去受刑，他们虚伪、懦弱、自私，他们愧对他们所接受的爱。
然而到底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能超越懦弱、贪念和自私的爱，心无杂念的少年在长大之后是否还能坚持最初的选择。也许这些故事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结局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所以这才是一个梦，所以千万年来才被人们所歌颂。因为如果它是真实的，那还有什么值得歌颂的呢。
但是如果它是虚假的，那么这样的虚空这样的捕风，又有什么意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