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知道,有人为你费尽心思。
外婆家院子里有棵杏树。长势喜人,有遮天蔽日之势。不是百年老树,我更没有在它的树荫下乘过凉。只是普通至极的一棵树,我之所以记得它,全因为杏仁不苦。我是厌恶苦杏仁的,入口发涩,从嘴巴里苦到心里一般。可想这甜杏仁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好印象。
每年,我都会从妈妈嘴里听到外婆叫大家回去吃杏的话语:“杏黄了,你们不回来吃,都等的掉地上坏了。那么大的一颗颗,都可惜了。”无奈的是,几乎大家都没有时间,回家看看那满树金黄。
终于挨到过年,大的小的,二十多口,全都聚起来。我最喜欢回外婆家,是很红红火火的年。一家子玩扑克到深夜,颇有夜夜笙歌的意味;在铁炉子里烤个红薯吃,很是满足;天空开始飘雪的时候,感受一把看雪看星星看月亮的浪漫。一切都美的不像样子。
一家人吃饭,也很有意思。炕边坐着,小凳子上坐着,要不索性蹲着,是西北人独有的吃饭姿势。房子里满满当当,全是端着瓷碗吃面条吃的哐啷响的人,偶尔夹杂着玩笑声,或者几句问候。
我端着一碗面,吃的开心,外婆像献宝似的,把一罐杏仁给我拿来,说着尝尝看。我知道是院子那棵杏树的功劳,也不犹豫,笑嘻嘻拿勺子舀起一大勺,
“好吃。”
“好吃我明年再弄。”
我以前没想过一句话,会改变很多东西。一次妈妈和外婆打完电话,问了那个千古名问,“你觉得外婆对你好不好?”我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回答不好。潜意识里,外公外婆是疼表弟表妹比较多的。
时间总是很快,我见过很多用来表达这个意思的词语,最中意那句,一年又一年。来年回外婆家,又是一样的热闹氛围。而我也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一罐杏仁。
碰到妈妈和姨一起聊天,说的是我对那个千古名问的回答。玩笑间,说出了我不曾知道的事情。那罐杏仁,是外婆一个一个去掉果肉,用小锤子去掉壳,一遍一遍的过水,前后三天,才做好一罐,来之不易。而这三天的忙碌,只源于我那句好吃和她答应我的再做。
若不是偶尔听到,可能我永远不会知道一罐杏仁是经历了怎样一番处理,才最终成为我嘴里的美味,更不会知道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经历了多少麻烦,废了多少心思,换来我一时的开心。眼泪便簌簌的来了。
曾经我以为,流逝的时间总是有美好的事发生,可是不曾想到,存在着的却很难被发现,被记住。我不知道如何证明或者留下些什么,在看得见的日子里,也许,珍惜二字,最为可贵。
我转身去厨房找外婆,冲上去给了她一个熊抱,老太太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道:“外婆对我最好了。”于是外婆咧开嘴笑了,阳光撒在她黝黑的皮肤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