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她被身边突然哭闹的小孩惊醒,于是强撑着浓浓的睡意想办法去安抚。小家伙兴许是做恶梦了,竟吵个不停,没有任何能转移他注意力的法子,于是她从房间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转到阳台,来来回回好几趟。
她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快亮了,路灯还未关闭,初醒的太阳的橘黄色的眼睫已经触到高高耸立的楼顶。突然她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喜欢用晨曦这个名字。
怀抱里的宝宝也忽地停止了哭泣,或许那一刻他也感应到了什么是美。我们或许不能被人降服,但是我们都会被大自然震撼。
她的大女儿喜欢喝粥吃水煮蛋,小儿子大清早的却想吃蛋炒饭,老公想吃包子,一家人不能统一点吗?她每次的询问和气愤,都在爱里迷失,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每一个人准备早餐,最后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背上包出了门。
她一下瘫倒在沙发上,只是躺着闭目养神一会儿,不到一分钟,就迅速起来收拾着餐桌,把他们吃剩下的挪一挪,随便扒拉两口。就背起了早已准备好在门边的环保购物袋,今天她要去赶个早集,为全家人买到最新鲜的鱼。
她在床上挪了好几个位置,又把枕头提上来盖在自己头上,想继续沉沉地睡去,可是不安分的闹钟一直叫个不停。她完全不理解别人说的生物钟这回事儿,只要没闹钟,她可以睡它个三天三夜。
可是不行,自己大大小小是个组长,若是带头迟到,可怎么去领导自己的团队呢?眼影、睫毛、遮瑕这些通通都不想管了,可是眉毛,眉毛总要画它几笔,就画这两天热门剧里最流行的那种。
还有口红,昨天那位弟弟还说好看来着。对了,头发不想披着了,太淑女,得拿出“头发一扎,有我没他”的气势来。高跟鞋在鞋柜中早已经不占主导地位了,是一溜的小平底和清爽的小白鞋。
等她终于出得家门,在家门口买好早点,刚到站牌,16路公车刚好关门开走,她急急地追了几步,公车没有为她停下。若等下一班,恐怕要到20分钟后,她来不及抱怨就迅速决定打车,而结果就是这个月又得月光了。
她第一天到公司上班,她学着其他的园林工人,自带了一个酒精炉,在路边热起自带的饭菜来。一会儿,她就会让自己的一双手为这个城市的绿化贡献一部分力量。有一天她会告诉自己的孩子,哪条路是她参与补植的。
初春的大街,依然有点凉,她穿的黄色制服格外显眼,她的儿女们已经劝过她好多遍了。这么少的工资,这么辛苦的活计,不干也罢。可她想自己还能干得动,为何不去干呢?这个苦与当年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呀。
她又想起自己的孙孙们,那些可爱的笑脸,此刻,她正微笑地坐在路边,想为自己扎一把更好用的大扫帚。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推着自己的老头子,一遍一遍地上电梯,过马路,推他到公园里散步、晒太阳,去看别的老头子们下棋。老头子有时很怜惜她,让她别这么操劳,急了会捶自己的腿出气。
她说不碍事儿,自己也中过风,走路也不好,需要慢慢锻炼,是老头子成全了她,让她不好偷懒。要是老头子腿好了,以后还说不定谁推谁呢。风风雨雨在他们面前好像都是小事儿,唯有那张轮椅最可靠。
她是无数个她,她是你,她也是我。希望每个她都能为自己而活,活在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