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旅途,未完成(二十七)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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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和杨辰南住得并不远,但是自从上次之后两个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竟然一次都没有碰到过。

那天看到默然不愉快地回来,薇薇很关心,可默然很坚定地说两个人没有可能,其它再也不肯多说。如果两个人就此彻底分开没有下文,倒也罢了,可薇薇每天和默然形影不离,她怎么看不出来默然在想什么呢。在厨房的落地窗前,默然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杨辰南宿舍方向看去,可是回过神来,默然又似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去想他呢?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同爱情价值观的人,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这样想着,默然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转眼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每年的新年夜伦敦都有规模很大的烟火表演。薇薇和默然早早地就守在泰晤士河畔,抢占有利地形,等待晚上的烟火表演。泰晤士河两边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尤其还新增了“新年市集”,有很多平时不常见的小商贩售卖热狗,小汉堡,热红酒,小工艺品等,非常热闹。薇薇带着默然流连在各个小商贩之间,远远地看到了伦敦眼,想到如果坐在伦敦眼上看烟火岂不是更漂亮,于是拉着默然向那边跑去。

两个人高兴地边走边聊,薇薇忽然停住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默然顺着薇薇的目光看去,不远几步的两个人居然是杨辰南和Maggie。只见杨辰南一手拿着一只冰淇淋。Maggie双手挽着杨辰南的胳膊,满脸笑容,两个冰淇淋各吃了一口,看来都是她的最爱,默然想不论谁看他俩都觉得是一对情侣吧?

两个人的笑容在看到默然的瞬间逐渐消失。默然自嘲地微笑了一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拉着薇薇像是经过两个陌生人一样从杨辰南身边走了过去。

杨辰南有一瞬间的迟疑,他想说点什么,但终究也只是看着默然从自己身边经过,然后只能若无其事般和Maggie向前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伦敦眼忽然彩灯开启,闪烁璀璨,周围的人都为这漂亮的光彩发出阵阵惊呼,可再美丽的景色也走不进两个无心观赏的人心里。

人是一种高级动物,因为拥有理性思维,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应该做的。但是,如果总是能够以理性的方式去做事情的话,恐怕人世间也没那么多爱恨纠葛了。

原以为没有默然出现在生活中,一切也没什么不同。一段处在萌芽期的感情又有什么好不舍的?在杨辰南的爱情档案里,因为女孩带来的郁闷心情最多不会超过十天。可是,这已经是第二十天了……

新年夜之后,杨辰南更是不时地想起默然,带着生气、怜惜各种复杂的情绪,安静的她、伤感的她、倔强的她、生气的她、惊慌的她……那些不同的瞬间,在杨辰南脑子里像过幻灯片似的闪现,一个女孩能这样搅动自己的心绪,这也是人生第一次体验。杨辰南对自己感到不解,他试图对自己解释,只是因为自己这次特别丢面子,所以需要的缓冲期比较长。两个人就这样各自烦闷着,各自回避着。

可是,英国的留学生圈子就是这么的小,每两个人不用通过八个人,通过两个人都能认识,扯上联系。当薇薇以释放心情为借口拉默然参加同学的生日会时,默然本是拒绝的,尤其是当她被强拉着来到KTV包间,看到正在唱歌的杨辰南时,默然就在后悔应该拒绝的更坚定一些。

薇薇其实是真的无辜,她并不知道同学认识杨辰南并且也邀请了他,更让薇薇惊讶的是,William居然也在。William家庭比较西化,KTV在英国人中间并不是很流行,即便是在伦敦这样的地方,也只是在唐人街这样的地方才有,这是他第一次来。所以William在一堆中国学生的吼唱中明显很拘束,但是当他看到薇薇进来的时候,眼前一亮,第一个站起来迎接她。

KTV的很多人那天的party也都在现场,所以也都看到了杨辰南对默然表白被晾在台上的尴尬。当默然进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望向了正在唱歌的杨辰南,本来还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杨辰南也没想到这样的不期而遇。

默然察觉到了大家的不自在,识趣地和薇薇说:“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默然和寿星打了招呼正想悄悄走掉,忽然旁边不知哪儿来一个胖胖的男生拦住了去路:“小学妹,怎么来了就走啊,也没唱首歌。”

默然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事情,要提前走。”

可是胖男生并没有放行的意思,强拉着默然又坐下:“小学妹刚来就走,这可是寿星招待不周啊。我是寿星的好朋友,就替寿星招待了啊。”

说罢,拿过满满一杯威士忌放在默然面前:“来小学妹,怎么着也喝杯酒祝贺下寿星生日啊。”

寿星在旁一直冲胖男使眼色,胖男并不知道杨辰南和默然的事情,不以为然,他本意也不是想为难默然,只是习惯开玩笑热气氛。而杨辰南呢,却在旁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薇薇想替默然打圆场,可还未说话,默然就拿起酒杯硬着头皮灌了下去,她着急离开,并不想和他多周旋,这是最直接的方式,可是反而看傻了一众看热闹的人。

这下胖男生有点意料不倒,这可是高浓度烈酒啊!气氛更加尴尬,胖男生操着一口东北味儿的普通话自嘲地笑了两声:“嘿嘿,小学妹太实在了,学长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喝啊。”

默然放下空酒杯,冲寿星说道:“真抱歉,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谢谢款待,生日快乐。”

话说完,默然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包间。薇薇知道默然酒量不好,更何况市中心到宿舍也挺远的,不放心默然,跟William打了声招呼,也想离开。这时,杨辰南忽然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英国的冬天室内外温差太大,默然不自觉抱紧了双臂,朝公交车站走去。杨辰南从后面追上了默然,拉过她的手臂,责问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什么酒都喝的吗?呵,从来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啊!”

默然也被杨辰南激怒了:“我喝我的酒,关你什么事?莫名其妙!”默然甩开杨辰南的手,向前走去。

杨辰南上前拦着她,看着默然冻得泛红的脸颊,语气也不自觉地温和了下来:“我送你回去。”

默然一副不理好意的表情:“不用。我认路,自己回去。”

“这么晚,你又喝酒,你有没有安全意识啊!”

“你是谁啊?用得着你管嘛。你是耶稣基督博爱众生吗?还是这是英国文化教导你的?大街上这么多喝了酒的女孩子你都要管吗?是不是还都要送一件T恤衫留作纪念?你这样博爱Maggie知道吗?”

可能是酒精的催化,默然好像管不住自己心里的难过和要说的话,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冲着杨辰南一阵数落,忘了矜持,忘了骄傲,忘了一切。杨辰南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反而看着默然笑了。默然看着他奇怪的表情,难道真的不胜酒力已经出现幻觉了?

杨辰南慢慢靠近默然,默然不自觉地后退,直到退到墙边。杨辰南盯着默然的眼睛,让她无处可逃:“你在吃醋对不对?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杨辰南的话字字砸进默然的心里,她没有移开眼睛,仿佛被黏住了,他离她这么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热量。酒精似乎已经开始在默然体内肆意的乱窜,逐渐吞噬默然的清醒和理智。

是的,我吃醋了,是的,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可是,可是……仅存的一点清醒支撑着她说出默然会说的话:“我……我喜欢你?你总是这么自作多情的吗?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到处搭讪女孩子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一个……”

默然还在费尽脑力去找一切能挖苦杨辰南的词语,忽然杨辰南微向前倾,伸手撩开了默然脸庞一缕稍显凌乱的头发,挂在她的耳朵上,嘴唇贴近默然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我为什么听到的还是‘我喜欢你’。”

一阵猝不及防的温热气息侵袭了默然冰凉的唇,让她没办法说话。

这是什么?默然在迷离中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种熟悉,是那年和陈泽南青涩的初吻,那种心跳,是面对喜欢的人不由自主的紧张和欢喜。

酒精的作用有时候能给人借口掩盖一些事情,但有时候也能让人扔掉伪装,放开内心的真实。杨辰南本是用一时的冲动对默然子虚乌有指控的反击,也是自己最真切的表达,可是当他发现默然在似有似无地回应着他的吻时,他像是受到了鼓励更加的欣喜,他的直觉没有错,默然喜欢他。

等等!我在干什么!默然仅存的清醒唤醒了理智,她使劲儿推开杨辰南,踉仓中走出他无形中设立的包围圈。可能是羞涩,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觉得尴尬,默然着急忙慌想逃离“案发现场”,一不小心绊倒在地上。

杨辰南赶忙跑过来,着急地看怎么样了,默然崴了脚。杨辰南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一把把默然抱了起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默然还妄想挣扎,杨辰南吓唬默然作势又要吻过去,默然这才不敢妄动。

杨辰南把默然放在后车座上,脱下外套盖在默然身上,轻声说道:“空腹喝酒容易醉,坐车也会比较头晕。你闭上眼睛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默然没有说不的余地。默然睡了一路,其实也没多久,三十多分钟,迷迷糊糊中已经到了宿舍门口,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说话,杨辰南好像叫车外的人“Jason”。Jason?是杨辰南的那个室友Jason吗?

默然挣扎着想起来,还没有当面和他道过谢。可是,头好痛……等等!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这么像陈泽南呢?接着,默然又马上否定,这又怎么可能?苏默然你真的是疯了……陈泽南真的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吗?默然问自己,可是她也没有答案。杨辰南又开动了车,默然放弃了和那个Jason打招呼的念头。

杨辰南扶着默然进了宿舍,倒了一杯水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想着刚才的那个吻,默然的脸还在发烫,她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样一个单独的环境里面对杨辰南,只得假寐。那个吻,不真实地像一个梦。可是,那种心跳和紧张又是这么的真切。

杨辰南看着眼前的默然,看到她因为紧张而略微抖动的睫毛,他知道她没有睡着,温柔一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好像说什么都已是多余。他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好休息。Good night。”之后,轻轻地关了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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