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手

      在遍地的花田中央,我推着爷爷的轮椅,走过悠长的小路。我停下了脚步,来到爷爷的身前,蹲了下来,紧握住了爷爷布满皱纹的、历经沧桑的手。他慈祥的笑了,看着我,我留下了眼泪,看着他。

      还记得,幼时的我顽皮又任性,经常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事端,气的妈妈脸色发白,对倔强的我铺天盖地就是一顿骂。而我的哭声可是毫不逊色,接着就是一场鬼哭狼嚎,使得妈妈又气愤又无奈,抱起我往卫生间走去。无比害怕的我在妈妈的怀中挣扎,扯着嗓子大叫,因为我知道,这时的爷爷一定会像超级英雄一般奔来我的身旁,从妈妈手中抢走弱小可怜的我,宝贝似的护在怀中,轻轻地拍我的背。“干什么!吓着孩子了!”,他会严厉的批评妈妈,却又对我轻声的说:“宝宝,咱不哭了好吗?走,爷爷带你吃好吃的去,咱不理她!”。那时候,抚摸着我的背的他的手,是温柔的。

      我沐浴在家人的爱中一天天长大,成为了一名小学生。每日放学后,小小的我会背着大大的书包懒洋洋的走进家门,第一个迎上来的总会是笑眯眯的爷爷和他手中已经被体温捂暖、插好吸管的酸奶,每天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会笑盈盈的从他手中接过,趁着温度还未散去,幸福地吸光。那时候,捧着我的小手的他的大手,是温暖的。

      当下的我已是一名在外留学的中学生,感叹着一年又一年光阴的飞逝。如今的爷爷回了老家,病危住了院,我却无法在场陪伴他度过痛苦艰难的每分每秒。有天,爸爸告诉我,爷爷在睡梦中都会连连呼唤着我的乳名,他一定很想我。当时,我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回到房间却无声的流下了泪珠。几个月后的春节假期,我们回了老家看望亲戚朋友,和心心念念的爷爷。我坐在病床旁,握住了他垂在身边的手,那双皮包着骨,瘦弱不堪的手。妈妈呼唤着爷爷,对他说:“爸,宝宝来了!来看你了!”,只有这样,虚弱的爷爷才勉强睁开疲惫的眼睛,张开干裂的嘴唇,哑声说:“宝宝来了啊......”。那时候,我手中的他的手,是无力的。

      刺眼的阳光照进瞳孔,将泪流满面的我从美好的回忆拉回残酷的现实。我将爷爷的手篡在手心,拇指磨砺着他手指的老茧,也终于明白了,从前、当下、一直以来的爷爷,都是深深疼爱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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