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正式开学不久,就好像一年前那样,毕业生在国旗下进行百日宣誓,那个倒计时牌又挂起了每天都会减少的数字,一年又一年都是不同的学子,这样的仪式却从未改变过。明年也会轮到自己,到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陈瑶鸥和龙凌烨依然在一起,身边的小情侣们好一对又分一对,他俩依然岿然不动,这让秦玥也是很出乎意料,不过她清楚的明白当初两人入学时许的那个诺言几乎已经化为了泡影,能一起成为学霸的情侣似乎只是幸运的例外。班主任每每提起高三那对人尽皆知的学霸情侣,言语却多是不屑之意。光荣榜上男生一直盘踞前三,其女朋友在前十,有这样的底气,才能在这样高压环境下招摇过市,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高考才是决定他们两个是否会成为反面教材的最后一战。
日子毫无波澜的过着,许淮永一直坚持着夜跑,再也不是高一时那个跑1000米都要死要活的小胖子了,个子也窜了上来,已经和林瞻一般高,眉间隐隐有了成熟的英气。他依旧默默的追逐着心里那个女孩的脚步,一点一点的缩小自己和她的距离。
期中考试过后,林瞻基本上确定下学期要去重点班了,如果秦玥期末也能稳定发挥,进重点班也没有问题,陆骁游勉勉强强到线,大家都意识到高考近在咫尺,今年高考学校没有放假,而是让高一高二集中自习。坐在教室里听着远处考场的指示铃声,秦玥隐约感受到高考场上那种紧张气息,坐在里面的每一个人,写的一笔一划,都是在书写自己的未来,有些人从始至终胜券在握,有些人已上战场依旧糊里糊涂,有些人很早便临阵退缩自暴自弃……
决定命运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再搬回教室时,黑板上还写着考试的时间和说明,班主任随之开了班会,宣布从今天起,他们就正式进入了高三。陆骁游却开始兴奋起来,去年没能得到好成绩的4V4比赛又准备要开始了,他早早的催促几位队友找出二楼鸡腿的球服,每天挤出那点可怜巴巴的休息时间去练球,许淮永有点不情愿,因为临近期末考试,这最后的努力将是决定他是否能进入重点班,去到李丹络身边,陆骁游却一直怂恿他等到决赛的时候邀请李丹络去看比赛,让她看看原本其貌不扬的小胖子因为她而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在紧张的期末复习月里,几个少年又出现在N市的4V4街篮赛场上,这一次终于顺利的从区赛中晋级,过五关斩六将来到了半决赛。半决赛第二天便是暑假,这个暑假结束之后未来一年的时间里,所有的闲暇时间都要给复习让步,体育课高考结束之后就停课了,大家开玩笑说打完这次比赛要封球一年到高考结束。
这天下午,学校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家,陆骁游一行人出发前往比赛场地,却唯独不见秦玥,陆骁游说秦玥要和陈瑶鸥去买些东西再过来,待比赛即将开始两人才抱着一袋饮料姗姗来迟,却不曾想还带来了第三个人。
“李……丹络……”许淮永眼睛都直了,登时羞得满脸通红。
“我在超市碰到了小玥她们,说你们参加一个街篮比赛,我挺好奇的,正好回家前也没事干,所以来替你们加油呀。”李丹络笑着说道。
“啊……谢谢……”小胖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比赛开始了,男生们像是约定好了似的,总是不停的创造机会给许淮永投篮,小胖子也不负众望,好球一个接着一个,引得球场边的女生们连连喝彩鼓掌。“二楼鸡腿”队很快就创造出优势,再确定晋级之后,秦玥也上去过了两把手瘾,在汗水和欢笑中,少年们在连日里沉闷的气氛暂时解脱出来,拼命释放着用不完的精力和被压抑很久的情绪。
当天的比赛全部结束,只等着明天最后一战。陆骁游提议凑钱在外面好好吃一顿,李丹络却说学校里有事要赶回去,许淮永终于鼓起勇气要把她送回去,众人心照不宣的表示要去找饭馆点菜,让他俩先走了。
只是等菜全部上齐,依旧不见许淮永的踪影,学校并不远,秦玥打电话问李丹络,李丹络却说许淮永送她到学校之后就离开了,打小胖子手机一直无法接通,陆骁游想是不是他手机出了问题找不到饭馆,想沿着回学校的路找,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陆骁游接听完,脸色突变,他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让秦玥永生难忘。
等到回过神,一干人已经站在医院的手术室外,秦玥呆呆的望着一切,眼前是捂脸痛哭的中年男女,锤着墙流泪的陆骁游和蹲在地板上木然的林瞻,以及坐在长椅上盯着手术室的龙凌烨和紧握着自己手的陈瑶鸥。
她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发现满是泪水。那堵手术室的门,隔着在里面生死未卜的许淮永和为了他外面痛不欲生的人们。
如果今天自己不怂恿他送李丹络回学校,他就不会在赶来的饭馆路上发生车祸了吧。如果大家一起回学校吃饭堂,他也不会遭遇这飞来横祸……
没有如果。
秦玥去了他们的家乡,和陆骁游林瞻一起,送小胖子最后一程。在殡仪馆里,陆骁游交给秦玥一个包装很精美的袋子,打开一看,是一件“二楼鸡腿”的球服,上面还印着LDL字样。
原来当初许淮永自告奋勇去订球服,是为了帮李丹络也订一件,可是这件球服,终究没能亲手交到李丹络手里。秦玥思忖良久,把球服还给了许妈妈,请她放进墓里,让这份不会再说出口的喜欢永远陪伴着小胖子,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因为这份喜欢而不会孤单。
学校建好了新的教学楼,要求学生提前几天返校搬进去,分班的名单已经出来,林瞻、秦玥、陆骁游都进了重点班。搬教室和搬宿舍都像兵荒马乱一样乱糟糟,秦玥草草的收拾完毕,在呆了两年的旧教学楼里乱转,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许淮永的文科班。教室里人去楼空,一片狼藉,她走进去,坐在许淮永的位置上发呆,一回头看窗外,惊讶的发现这个位置刚好就是对着文科重点班的窗口。
小胖子就是这样,每天看着那边,用着微不足道的暗恋鼓舞自己。秦玥轻叹一口气,低头发现地板上有一份被踩脏的成绩单,她捡起来一看,眼睛顿时就模糊了。
许淮永,班级第一,年级第44。
胖子,你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