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场噩梦，让人语无伦次，不知如何下笔描绘心中所想。

事情的发生是很突然。

五月二十七号，雨转晴，和往常一样，我今天的工作无所事事，在电脑前浏览感兴趣的新闻，静等下班时间。

十四点三十分，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看得是鲨鱼，还是鲸鱼吧！”

我老脸一红停止了观看的页面，转头看着身后，这两个小女孩是隔壁部门的同事，她们两个已经交接工作，准备结束早班的上班时间，闲着没事看我的电脑。

“干嘛呀！”我尬笑着。

“没有，我们在看你在看什么，是鲨鱼吗？”一女同事笑着问我。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否认，我隔壁就是领导，上班时间虽然比较自由，但是也知道这样不好。

我转过身，继续装作工作的样子。身后的女同事又在讨论今晚吃什么，去哪玩了。

十四点四十分。

几个手拿着铁棒，穿着便衣，提着袋子的男人从公司大门冲了进来，指着我们正在上班的人，怒气冲冲的吼道：“马上离开桌子！不要拿任何东西！双手抱头蹲下！”

“都赶紧离开桌子！抱头！出来！到这里蹲下！！”

之后陆续进来了十几个同样休闲着装手拿着铁棒的男人进行现场控制。

我低头走出来到他们指定的墙角蹲下，同事们也陆陆续续从各自小办公室出来蹲下成排，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余光左右扫了一下，很多小女孩都已经脸色苍白，默不作声的泪如雨下。

兴许是怕影响不好，好几个男人掏出他们的证件对我们说，“jc办案！大家配合！”

此时，那些哭泣的小女孩们都乖乖的停止了流泪。大门那边也进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还有扛着摄像机的人。

“都别说话！双手抱头！”

看到有同事在小声说话的时候，站在前面的人又开始大吼。

随后，控制了战场后，站在前面的人开始搬椅子过来坐下盯着蹲在墙角的我们。有一个带着证件的人，从大门那边拿个本子，做着椅子逐个询问名字，身份证，手机号码，还有公司担任的职位。

“手机拿过来！谁还有手机在身上！”

而另一边，有个男人站了起来对面前的人吼到，拿了同事的手机后，又沿着蹲在一排的我们用铁棒一个一个指着说。

等那个负责登记的jc问到我的时候，我的腿已经麻木到快没了知觉。我不敢坐下，因为前面有个同事坐下的时候，立马被手铐扣下拉到一旁蹲着。

有几个负责检查的，随便在我们公司中拉出一个人，扣上手铐后进行审问工作内容之类的等等。

这时，我的心里想的就是：完了，这个月的工资没了，又失业了，再找工作的话，这座城市的职场对于不再年轻的我已经太不公平了。

“可以坐下了，双手抱头。”坐在前面的人对我们说到。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看到公司的高层全部被扣上手铐后，已经被带走，估计是带到局里去了，而留下来的人，很多管理层都会被拉出去问话。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上厕所的人都是一个一个来，有人跟着，盯着你上厕所。真的就像犯人一样。

“哥，我们会被带走吗？”身边胆子比较大的女同事小声的询问坐在前面的人。

“这就看情况了，你们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他反问道。

“我们都不知道啊，公司安排我们就是做这个啊。”

“对啊，我们都是正儿八经应聘来这上班的。”

……

身边好几个同事都争先说着。

“哼，正常上班？你们对法律没有常识吗？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那个人不屑。

“我们都没有做违法的事啊，公司就是安排我们做这个啊！我们又不偷不抢的。”

“呵，行了，都别说话了！”那个人不再与我们的同事说话。

2、

“这个位置是谁的？”那边负责扣押公司文件的人喊到。

然后我们这里会有人出去配合，轮到我的位置时，我也走过去。

“这个座位是你的吧？”那人问我。

“是我的。”我答。

“那这些哪个是你的私人物品？”他再问。

“这两台手机是我的，还有这个钱包，这个……”我指着我的东西说到。

“写上自己的名字，手机号码，还有开机密码，贴到手机背面。这个也贴上自己的名字。”他递给我标签贴和笔。

我安静的照着他的要求写上贴上。他在一张A4纸用签名笔上我很大的名字，随后他把桌面上的文件等办公用品都摆在桌面，让我拿着有我名字的纸站旁边双手拿着，他对我和这些扣押的东西拍照。

然后写上扣押的清单，让我写上名字后，按上手印。

“同志，请问我们的工资能要回来吗？”我询问他。

“你们公司都这样了，谁还给你发工资啊？”他回我。

“可是我们都签了劳动合同的啊，去劳动局能要回来吗？”我再问。

“哼，你们发工资的人都进去了，你告谁去啊？”他再回我。

“那我这个会留案底吗？”我关心的问。

“不会。好了，好了，做完就回去。”他不耐烦的回答。

“哦，谢谢您。”我就直径回到角落坐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办公室里时不时会有手机响起，他们都会一个一个去关机。有人问可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吗？他们都不会允许。

看着天黑的时候，大家都饿了，同事中不停地有人被点名后出去配合审问。

他们买了几箱面包，还有水，然后给我们发放，不够吃的话可以再问。这时的大家都有点疲惫，还要等着点名去审问。

同事偶尔都会小声议论着，JC已经走了一大批，剩下的都是在做收尾工作，守着我们进行审问。有的说审问完了就可以走了，有的说问完了可能会带走局里录笔供等，我对此毫无波澜，只想着明天该怎么办，如何向家里人说。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排着队等审问录笔供后再看安排，有的人已经疲惫到闭目养神了，这一个个的审问到了深夜凌晨两点，还剩余八个人没有被叫到，我就是其中一个。

站在我前面的人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们这八个人问他啥时候会轮到我们，他回答可能不用了，可能等那些人审问出来后就可以走了。

果然，等最后一批人出来的时候，领头人要求我们都站好，然后从最左的开始去拿自己的私人物品，他们派人跟着。

等我们都收拾好东西了以后，有人拿着摄像机拍摄，在大门口，一领导样的人和我们的总经理助理说：“2019年5月27号，协助J方调查人数共46人，现结束归还46人，你负责他们安全到家！……”

他们一边拍摄一边说清楚事由以后，我们开始一个一个的离开公司下楼。

一到公司楼下，好多人在门前等候。都是同事的家人过亲朋好友，此刻的小女孩们再也忍不住，投进亲人的怀抱痛哭，而她们的家人也会安慰她们。

我孤单一人的寻找可以作伴的人群，往前面的人事堆里靠近，听他们在聊天。

“公司为什么被查了啊？”有人问。

“说是参与网络赌博，非法集资了。但是这事我们都不知道啊。”人事主管说到。

“那我们会上电视吗？我看他们都在录影。”又有人说。

“上肯定会上，但是我们应该都会打马赛克，要知道，我们不是嫌疑人，我们是证人！”懂得比较多的人回答。

“哎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当时要是直接报警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会被我们这里的警方给挡下，毕竟他们是客方，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他们是怎么上来的啊？我们公司大门不是已经锁了吗？”

“哦，他们是让那个谁开门了，我看到他被那些人带上来打开了门禁。”

“那我们的工资还能要得回来吗？”

“这个就难说了。明天我看再过来一趟，想办法怎么要回这个月的工资，实在不行先把公司的印章拿着，盖好离职证明啊，你们谁要是想拿离职证明的，我们明天再想办法过来弄，明天我们拉个群吧。”

……

就这样，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原来公司今年一直亏损，可能高层领导为了盈利做了一些我们不知道不见得光的事，而我们这些人成了无辜的羔羊，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工资等。

他们都各自想办法回去了，而我离住的地方太远，打车回去的车费比开房的钱还贵，而此时的我不想入睡，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天亮，再坐地铁回去吧。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进去里面坐会，点了很便宜的夜宵，然后玩着手机。那一刻，我好想有个人和我说说话，倍感独孤，这家店里除了工作人员还有一个青年精英在用电脑制作着什么，还有一个大姐困的独自在一个角落里趴着睡，也有几个大晚上出来找夜宵吃的人。

3

我发了个朋友圈，翻了一下好友圈，现在都应该睡下了。但是忍不住给其中一两个人留言，说我的现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已经亮了，第一个给我发信息，给我安慰的是我一个关系复杂的人。我没想过她会安慰我，不得不说，男人在最落魄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总会记得那个帮助他的人，她就这么一下子进入了我的心。

简单说了一下发生得事以后，她要去洗脸刷牙去上班了，我也起身离开这里，走向地铁，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安放我那落魄的灵魂。

我终于决定还是跟妈妈说这件事情吧，我不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虽然和父母的联系少得可怜，可心里依然把他们当做依赖。

我对妈妈说了这个经历，妈妈笑着安慰我，还说幸好中午给她打电话了，不然她都一整晚睡不着，叫我好好放心，日子都是先苦后甜，往后会更好。

我们聊了半个钟，我挂断电话后，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不知是委屈还是感动，也不知道是孤独还是幸福。

我洗了个澡，很多朋友看了朋友圈后都问我怎么了，我有点自闭，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没有进传销，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觉得很累。

我关上手机，躺在床上，安静的睡去……

第二天，公司里的人把我拉进他们组织的小群里，他们还在议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有的人已经开始找工作面试，有的人去公司拿回属于自己的物品。他们说现在公司里的东西电脑什么的都被拿走了，很乱，而且监控也被拆了。他们说有证据的话，想再报警，很多昨晚忘记拿的东西都不见了……

而现在我把这事写下来，要表达什么？是想让关心的人知道我很好，是想告诉大家以后不要做违法的事，是想告诉大家人生好好选择，如果没得选……（去这家公司的时候，我都已经查过，面试的时候也问过工作内容等等，可谁知道呢？）

我心境可能会变化很大，很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