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在成都旅行的第一个晚上,吃的东西有点杂,肚子不太舒服就回到了旅社。这是家青年旅社,一楼开了一家酒吧,有一名歌手在那里唱歌。我之前没去过酒吧,而且还不算晚,就索性在一楼找位置坐下,她一个人坐在对面玩手机,并非是很好看,但有些迷人的气息。
我点了一杯加了草莓汁的啤酒,很冰很苦,但慢慢地有一点适应了。歌声很大,酒吧坐满了人,以至于所有人说话都是在兴奋地大吼,我掩住嘴大声跟她聊着天,但或许是因为我们说话声音不太大,很多都是似懂非懂,不过无所谓,有几个人第二天会去想在酒吧里说过的话呢。
她刚失恋。或许是因为这个才出来旅行的吧。
“我跟他啊很早就认识了,分分合合好多次了,但这次我们是真的完了 。”
我敷衍了几句,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继续听歌。
“说实话,我的乐感相当的差呢,要是不认真听,压根听不清歌词呢。你能听清吗?”
“能啊。。”不知为何,她看了我一下,并告诉了我歌词。
我喝了口啤酒,草莓味浓了一些,也不似刚才那么冰了。她也点了一杯,杯子跟我的一样,还拿了一小碟饼干。我从包里拿出了晚上在古街买的怪味豆,大抵有的地方也叫蚕豆。
“很好吃,尝一尝啊。”她笑着拿过去在手上看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颗,摘下壳后放到嘴里,笑着说:“很甜啊。”
“甜吗?”我拿起吃了一颗说:“我还是觉得有些辣啊。”
“不辣啊。”她笑起来真的有一种很温柔的感觉,大概就像村上春树说过的那样,一只毛茸茸的小北极熊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翻滚那种特别让人舒服的感觉。
我又喝了一点啤酒,然后她起身离开说:“等我一下。”我再接着再看酒吧里放映的台球比赛,大概进了几个球之后她回来,手里拿了一瓶七喜。
“酒太苦了 。”
“这是你第一次来酒吧吗?”
“不是啊。”
“那这么兑好喝吗?”
“不知道试试呗。”她晃了晃杯子,喝了一口。“你加一点不。”
我摇了摇头,虽然想加一点让啤酒喝起来更冰一点,但想想还是算了。
我对地理相当感兴趣,以至于一定想问一下刚认识的人是哪里人。虽然在网上看很多女生对此表示有些反感,但还是问了。有谁第二天会想在酒吧里的对话呢。
“你是哪里人啊?”
“西北。”哎,有时候,尤其是在网上的话,问一个人是哪里人,往往都是这样,我东北的啊,我南方的啊。
“可否让我猜一下在哪个城市?”
她点了点头。
或许是喝晕了,我几乎想不起来什么了。我用不知道给别人何种感觉的笑看着她,大概看起来非常傻,“我喝多了,城市都想不起来了。”
“兰州。”
“好地方。”我往往都是这么说,反正肯定不错。我又喝了一口啤酒,先是草莓味然后特别的苦,而且几乎已经是常温了,真的不太好喝。“我是东北人。”
“不像。”我俩几乎异口同声。“是啊,很多人说我不像东北人。”
“为什么?”她脸有一点点红了。
我举起酒杯放在眼前,透着啤酒看了一圈。“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所有的女人透过酒色都有姿色。”我又喝了一点,吃了一颗怪味豆,还是觉得辣比甜多一点,然后又看她吃了一颗,“结果都是骗人的,透着酒什么都看不清。”
她又倒了些汽水。
我拿起她放下的汽水瓶晃了一下,还有一点,都加到了杯里,但还是不凉。
“啤酒里就可以加冰块吗?”
“不知道,没见过。”
“喜欢看书吗?”我擅长的爱好实在是不多。
“嗯,喜欢看推理小说。”
“东野圭吾的?”我姐喜欢他的推理小说。
“嗯,平时有空的时候会看。”
“我看过他的《解忧杂货店》,还有《流星之绊》。”
“嗯,我还带了本《白夜行》。”
“我没看过。”
“你要不要听鬼故事”,她坐得离我近了一点。
然后她像刚才聊天时那样给我讲鬼故事,我有些害怕,劝她不要讲。
“没事不吓人。”还是舒服的语气和温柔的笑脸,甚至还有了一点点任性。
最后直到她讲得自己也有一点害怕为止,我们都笑了,离得很近,或许是我故意的。
“一会有电影要去看吗?”
不知不觉歌手已经来到桌子上喝酒。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我在旅行途中我一向少睡。
“有电影吗?几点钟?”
她有点惊讶的问:“你第一天来?”看来她刚才真的没听清我说话。
“嗯,第一天。”
“电影院在二楼。”
“你看过电影了?”
“嗯,下午看了《灰姑娘》。”
我想起来我看过这个电影。
我们又开始喝啤酒,吃怪味豆。
我想说说话:“其实被人说不像东北人有点怪怪的。”
“就像你不像东北人一样?”
“你看我去过一些地方,很明显感受到我是外乡人,那如果我不像东北人,那我的故乡是哪呢?”
她看着酒杯,晃了晃空了的汽水瓶。
“你几号回去?”
“嗯?”
“就是玩几天?”
“不知道。”她笑着说,“不知道,想回去再回去。”
“坐什么回去?”
“我是客服。”
“你做特服?”我没听清,然后想着什么事什么是特服,想了下没有明白,或许是我喝晕了吧,于是问道。
“你没用过客服吗?”
这下我听清了。我的手机没有电了,于是起身说“你一会回去看电影吧,我要回去收拾一下。”
她也起身说“那我也一块上去吧。你几楼?”
“六楼。你呢?”
她迟疑一下,“三楼。”然后拿起啤酒。我把我的也递给她。“等我一下啊。一会电影院见。”
“等我一下”即使不加“啊”这个字也绝对是一句废话,会等你的不说也会等,不会等说这句也没啥用。
“好。”然后我们在楼梯分开。
我回去给手机充了电,然后洗了把脸,刷牙。感觉很困,躺到了床上,又起来。屋子里很安静,人们几乎都睡了。
我走到了二楼,先去了放映厅,里面很黑没有开灯,就没进去。随后我去了书吧,上午刚到旅店时来过,很大,里面的休闲沙发是我喜欢的款式,台球桌比之前去的那种学校旁台球厅的要好许多。书架上摆满了外国杂志,听说是开旅店的人去国外旅行时带回来的,看了几本不懂。人跟上午比多很多,有几个人在打台球,有四个人在下象棋,也有些人聚在一起聊天。我看到旁边有一副围棋,便自己玩了一会。随后又去了放映室,里面依然没开灯,我往里走的时候看见了她。
她坐在最里面那排,我在她旁边坐下。
“才来?”
“刚才来的时候没看见,便去旁边下了会围棋。”
她没再问什么,看了下我说:“啤酒放到了窗台上。”她指了一下。“你该把拖鞋放外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啊?”
“旅店规定的。”
于是我走到外面把拖鞋放到外面回来。
她开始刷微博。我也低下头玩手机。
一会儿来了个阿姨,嗯,其实我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她挑了第二排的一个座椅坐下。
不一会电影开播,很棒,放映的画质和声音跟电影院一样清晰,而且坐的沙发比电影院的舒服多了。
前面那个阿姨抱怨为什么不是鬼片,显然我们俩都对恐怖片没什么兴趣,吐槽了两句。电影是《克洛伊》,一部怎么说的电影呢。
电影的开头是两个女性的局部特写,很美,我们看的很自然。她似乎看过这个电影但没有剧透。我们讨论了一下女主角,好像都看到过她不同的作品。
讨论故事的情节,然后我提出跟她打赌电影的结局,她没有答应。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地看电影,其中有一段是两个女人做爱,嗯,电影院人多了一点,真的是刚刚发现,有两个人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但并没挨着。
我离她近了一点,挨着她的胳膊,她头发碰到了我。然后我有点忘了电影。
随后聊了什么几乎我都不知道,几乎都没有经脑袋想。
我想吻她,然后冲出去。这个念头至少出现了不止一次。
“走吧,把酒杯拿下去。”
我起身,把酒一下喝掉,其实已经没有多少。
我让她先出去,尽量像个绅士。接着打消要吻她的念头。
走下楼梯,把酒杯放到吧台上。
“明天去哪里?”我问。
“去看熊猫。”
我看了下表已经两点了“可起得来?”
她的笑里一点疲倦都没有“熊猫那么可爱当然起得来。”
“我可起不来,太困了。”
然后又分开,去刷牙,洗脸。躺到了床上看着自己和她吃了一半的怪味豆,给手机充上电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