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误会。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放置着三排工作桌。前排两个男生大张和小李,都是新来不久的实习生。中排就座的是王姐和老杨,则是公司的老员工。最后一排只有一张大桌,自然是经理的位置。
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时间已经过了上午九点,一向准时的经理却姗姗来迟。经理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提包,拿起了茶杯,又匆匆朝门口走去。
“今天我要和老板开一天的会,你们要是有急事,就打我电话。”经理吩咐着,“今晚下了班大家都别走,晚饭一起吃好了。小王,你去安排一下。”
不等王姐答话,经理已经匆匆走出了办公室。剩下的四位同事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老杨微微站起身,朝大家招了招手,于是,人们便拖着椅子,围聚到了老杨身边。
“什么情况?”说话的是大张,刚刚入职三个月的实习生,因为个子高高大大,所以得到了这个称呼。
“经理这是要请客吗?”一旁的小李是和大张同期的实习生,小个子里透着机灵,此时正是兴致勃勃,满脸喜色。
“不是吧……”王姐摇了摇头,她虽然比两位实习生大上几岁,却仍是个不到三十的女生,“我来公司五年多了,经理没请过客呀!是吧,老杨?”
“嗯!”老杨不住点着头,他可是老资格,毕业后就来公司,已经干了将近十年,“不是我背后说坏话,咱们经理可有点抠。”
“喂,不要乱讲话。经理那么好,不许说他坏话!”王姐显然对老杨的话颇为不满。
“是啊,经理虽然长我一辈,可感觉就像是老朋友!”小李用力点着头,“当时要不是他给我面试,我都不一定肯来!”
“嗯,嗯,我来了不到三个月,经理教了我好多东西,比整个大学收获都大!”大张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你们说的什么呀!”老杨气得直摇头,“我又没说他不好,就是因为熟,才开开玩笑嘛!好了,好了,还是说说,晚上到底什么事情吧。”
“诶,项目这就要做完了,会不会是Team Building啊?”王姐眼前忽然一亮。
“做梦去吧!”老杨用力摆着手,“公司现在效益那么差,早就不能做Team Building了,根本不会给报销!”
“Team Building是啥?”小李眨了眨眼睛,对这个词汇感到非常陌生。
“简单的说,就是大家出去大吃一顿,公司报销!”王姐说着咽了一下口水,“我来公司就有过一次,那次可是海鲜自助,每人488的标准!”
“哇,那么爽!”小李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算什么,以前公司效益好的时候,老板经常把大家留下来,去吃个海鲜什么的。”老杨撇了撇嘴,“今天晚上,到底什么名堂?”
“要说经理请客吃饭,总该给个预算吧?”王姐嘀咕着,“他让我准备,可我怎么准备啊?”
“要不你问问?经理不是说,有事给他打电话吗?”大张提醒道。
“不行,不行!”王姐摇着头,“他在和老板开会,这么点小事就打电话,也显得我们太没能力了。”
“那……既然是经理请客,人均100总是要有的吧。”一旁的大张插话道,“我认为,经理应该是让你去定个饭店。”
“人均100能吃什么呀!”王姐摇着头,“我们同学聚餐,也不止这个档次。”
“我觉得,我们一共五个人,就按一千的标准吧。”老杨说道,“谁让经理自己没说清呢!再说,他难得请一次客,也不能便宜了他。”
“要是这个价位,咱们隔壁的那家私房菜最好了!”王姐兴奋了起来,“早就想去试试,可就是舍不得。”
“可老杨不是说,经理有点抠吗?”小李有些迟疑,“这么敲他,他会不会不高兴,责怪我们啊?”
“不用怕!”老杨笑道,“他就管我们几个,要怪也不能大家都怪吧!”
“经理请我们吃饭,一定是有好事。不如这样,我们送一件礼物给他,这样也算抵消一些饭钱,他就不会见怪了。”大张出着主意。
“这个办法好!”王姐点了点头,“可是,送什么礼物呢?”
“真要送礼物,至少应该搞清,他为什么请客吧?”老杨提示道。
“我知道了!”还是小李反应快,“你们刚刚说经理没请过客,说明今天是特别的事情,不是经常发生。我猜,可能是他五十大寿!”
“不是吧……”王姐转过脸,疑惑地看了一眼老杨,“经理没那么老吧?”
“五十应该没有吧,不过四十肯定过了。”老杨也不知道经理的实际年龄。
“诶,能不能去问问人事部,他们肯定知道经理的生日。”小李建议着。
“这怎么问啊?”老杨不住地摇头,“这也算是隐私,人事部不会告诉我们的。”
“有了,有了!”王姐忽然说道,“上次经理出差,办公室孙主任正好休假,是我帮他定的宾馆和车票。我去查查记录,里面有身份证号码。”
王姐说着,赶紧打开手机,查找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姐身上,大家此时更想知道,经理到底是五十还是四十。过了一会儿,王姐放下手机,失望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了?”小李急切地问道。
“经理四十七,今年生日早就过了。”
“啊喔……”小李眨了眨眼,“不是生日啊,那会有什么好事?”
“诶,刚刚经理说他要和老板开一天的会,会不会是要升职了啊?”大张忽然问道。
“不会,不会!”老杨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经理上面就是老板了,没听说老板要走呀!而且,公司一共八个经理,不管怎么论,咱们经理都排在中间,肯定不会升的。”
“我也觉得不会是升职……”王姐点了点头,“要么,是中大奖了?”
“这倒有可能,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呀!”老杨表示赞同,“要真是五百万的大奖,这一顿饭可太便宜了!”
“万一只是五万呢?”小王说道,“能想到我们就不错了,别要求那么高了。”
“那我们到底送不送礼物啊?”小李急切地问道,“要是送,可要抓紧时间准备了。”
“送个礼物也可以,要不买束花?”王姐沉吟着。
“什么鬼!送花什么意思啊?太傻了,太傻了!”老杨表示坚决反对,“不如送点有纪念意义的,钢笔呀,钱包呀,皮带呀……”
“那种东西是生日送的,不适合啊。”小李苦笑着,“要我说,不如实惠一点,你们知道,经理喜欢什么吗?”
“酒!”老杨和王姐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样,搞瓶威士忌,三、四百块,价格合适,又拿得出手,门口超市就有卖的。”小李提议着。
“我看行!”一直沉默的大张也点了头。
“好呀,说不定他到时一高兴,现场就打开了,我们也能喝点儿。”老杨也表示赞成。
“等等,等等!”王姐却阻止了大家,“到底是不是中大奖啊?要不是的话,多傻呀。”
“不是也没关系!”小李笑道,“反正肯定是有好事,送瓶酒总是没错的。”
四个人商量妥当,便马上分头行动起来。王姐去预订了晚上六点的私房菜,小李负责收钱,准备午休时去买酒。经历了整整一天的期待,总算到了下班时间。本应五点半下班,到了五点四十,经理才赶了回来。
“诶,都在啊。”经理走进了办公室,“小王,晚饭呢?”
“晚饭我订了公司边上私房菜,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小王此时稍稍有些紧张,生怕经理不满意。
“私房菜?”经理一愣,“出去吃啊?那要吃到什么时候!一会还要加班,好多事儿呢!”
“加班?”众人一愣,老杨试探地问道,“这些年公司效益不好,咱们可是好久不加班了。”
“喔,老板昨天晚上给我打的电话,今天又和我开了一天的会,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经理点了点头,慢慢解释道,“有一个紧急的项目,正好我们组手头的工作快结束,就交给我们了。”
“什么项目?”老杨皱了皱眉。
“倒是个小项目,不过要得很急,所以利润也很高。”经理继续说道,“今天开会就是和客户谈具体需求,现在已经定了。我估算了一下,我们五个一起加班,一个星期可以搞定!”
“要加一个星期班啊?”王姐张大了嘴,“咱们这点工资,还要加班?要不是看在平时比较轻松,早就跳槽了!”
“哎呀,不要有怨言嘛!”经理一笑,“你们说的有道理,不过别出去乱讲。这个项目忙完了,我给大家放假,把加班的损失补回来,不就好了嘛!”
“喔……”小王朝老杨看了看,老杨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奈。
“诶,这谁的酒啊?”猛然间,经理发现了小李桌上的威士忌,“公司不能喝酒,你知道吗?”
“啊,不不不,这不是在公司喝的。”小李显然有些慌乱,既然经理不请客,送礼显然也就不合时宜,小李慌忙随口编造着,“这个……这个买了,本来是准备晚饭大家一起喝的。”
“哦?今晚你们还有活动啊?”经理有些意外,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是啊,所以定了私房菜嘛!”王姐赶紧打着圆场,“今天是小李生日呢!”
“哦?”经理转过头看着小李,“你过生日啊?”
“啊,是啊,是啊!”小李瞥了一眼王姐,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只好应承着,“想请您一起去,又怕您不肯,这不这想着怎么说呢……”
“你这人,怎么不早说!”经理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加班也不差这一个晚上。既然是生日,那就不加班了,一起去吃私房菜!”
“好呀,好呀!”王姐拍起手来。
经理似乎一下来了兴致,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放下手中的茶杯,把包拎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小李看着大家,满脸紧张,似乎有难言之隐。。
“放心,大家AA,不会让你请客的。”老杨看出了小李的心思,凑到他耳边,轻声嘀咕着,
众人很快收拾完毕,跟着经理,一起走出了办公室。一场晚宴竟然吃到九点多,散了席,经理却是拉着大家不肯罢休,定要请客去歌厅唱歌。就这样,五个人一直快乐到深夜。
第二天大早,老杨、王姐、大张和小李来到办公室,都是睡眼朦胧。离上班还有五分钟,经理尚未到场。四个人打开公司的邮箱,却同时收到了一份来自经理的电子邮件,发信时间是凌晨两点。大家记得,唱歌结束后,经理说要拿些东西,一个人回了公司。
“亲爱的同事们:昨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天,老板怕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没让提前告诉大家。大家不用害怕,并没有什么新的项目,也不用加班,那只是一个玩笑。昨天本来想请大家吃顿晚饭,不想赶上小李生日,就只能请大家唱歌了。如同昨夜的聚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珍重!”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该说什么。老杨轻轻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打开工作软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也许,此时唯有工作可以让人集中精力,不再去想别的事情。
大张站起身,走到经理的桌边,上面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早知这样,昨天怎么也该说上几句道别的话,然而,一切竟已经过去了。经理没说去了哪里,虽然仍然可以联系,却不会再似以往那般朝夕相处了。
小李此时走到了经理桌前的隔板前,轻轻取下了写有经理名字的铭牌,夹到了自己的书里。办公室里一片沉寂,王姐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秋日的阳光洒进来,带着对夏日的一丝留恋,有些刺眼,却又是那般真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