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现他家这边的习惯与我生长的环境大不相同。
首先是亲戚之间的关系,在老家不管是亲戚还是邻居,见面打招呼都十分热络,碰见了肯定会寒暄几句,即便是陌生人,也会聊上几句。
他家这边则相反,亲戚关系十分冷淡。刚到家,大伯母和大伯对于我的到来似乎置若罔闻,只管和他简短地说几句,随后再无交流。
而后是春节,一大家子亲戚之间毫无寒暄气氛,人来时他没有反应,剩我一个人十分尴尬。
不过因为家教缘故,我必须对家里来的每个客人讲礼貌,守规矩,以求获得别人的好感,好评价。因此每当有人来家里时我心理压力很大,想着自己一言一行必须展现出良好一面。尤其是每年春节,村里人来拜年时我时常手足无措,只好匆忙招呼后躲在自己房间。
内心深处我厌倦了这种满足被人期望的社交,十分想一个人呆着,无拘无束,自由放松。因此他家的冷淡疏远反倒另我感觉自在。他家人对我没有期待,他朋友对我没有期待,我睡到十二点起,不打招呼不见人,都没人说我的不是。
印象很深的是,正月初二按理应该给他的外婆拜年,但是他一向知道我不喜欢出门,因此拒绝和爸妈一起去给外婆拜年,这在我家是不可想象的,只要我在家。每年,必须要去给姑姑外婆拜年,即便是我不想去,他们也会软硬兼施劝我去。原因无他,因为他们与姑姑们关系好,让我去只是替他们长脸,替他们表达对姑姑们的重视,并不是我对姑姑们很重要,当然,在说服我的过程中他们会表示姑姑们是如何喜欢我,看得起我。
因此今年春节是很快乐的,没有拜年,没有必须出来拜见客人,没有一大屋子人吵吵闹闹,很放松。然而有时心底又开始想念那种热络的氛围,鞭炮喧天,你我之间恭贺新春,热热闹闹让人觉得我与这世界还是有解不开的关系。
今天他三伯家的儿子回来找他,暂且以小李代替三伯儿子,小李先是在纱网门外往里看,看见我后他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嘴里一直说着什么旺仔旺仔,那时他在里面厨房弄菜,于是我便告诉小李旺仔在里面,小李随意走了过去,和他闲聊几句就离开了,期间并没转换场地,小李的老婆是个高瘦个子,抱着女儿的衣服走进来,我让她坐一会,她并未理我,只是在屋子内环视一番便走了。小李走时故意从我身旁经过,并温我在看什么,我所小说,他像完成任务似得松了口气,然后便走了。
说实话我心中有些不开心,可能感觉被忽视了。然后在一旁生闷气。嘴上说为什么你对你亲戚如此冷漠不关照。今天下午她们又来了。
先是小李的老婆在门外大声问他是否有1000元用于零钱转换,我和他都在里面的房间,小李没有出门直接大声回复没有便打发走她。
没过一会小李便过来了,他直接走进房间,那时旺仔在厕所,他便在房间四处走动起来,快到我们房间门口时我立马走出去把门带上,不想让他看到屋子里的陈设。虽然有点乱,但仍旧属于隐私。
小李抱着他女儿,他女儿很像他,单眼皮下垂眼,脸型也是下垂的。小李说有没有叫伯母?女儿便应声教一遍伯母。这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在大人的安排下客气礼貌地对待每一个大人。因为大人彼此心里明白被人尊重的感觉有多重要。
出乎意料,被叫了伯母后我并没有对这个女孩有好印象,还是下垂眼,下垂脸,不好看。或许小时候的我自认为讨好了每个大人,但是事实上却并未获得过他们真正的喜欢。
等到旺仔出来后我便进屋里继续化妆,外面他们在寒暄,肯定还会提到1000元转换的事情。我想在小李的老婆来时他是对待的态度有点不甚尊重,或许她已经感觉被冒犯。我觉得这点很能显示他接人待物的水平。
大约半小时后,我已经化妆完毕。想起之前曾提过今天去水库玩。于是便一口气走出去,问他还去不去水库?因为我此时心中有气的。
其一是小李没有边界感,直接进屋然后乱逛,这里有我这个外人女孩,不适合,这样我很反感。其二旺仔的额接人待物方式让我生气,他没有基本的礼貌和修养。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对一切抱有善意,然后表现得很畏缩很胆小,生怕伤害世界上任意一个生灵。然而在愤怒时却不顾一切,反倒能显示出几分本色来,就是我心中的所渴望的那种凌厉泼辣。(搞不懂哪种才是我的本色)
随后小李的大儿子甜甜滴叫我一句阿姨,我心中本就不爽,这时更加不爽。于是说,叫姐姐。他赶忙说,叫姐姐。于是小男孩便改口叫姐姐。随后我便想洗手间走去。心中似乎像出了一口气,大为顺畅。
我想我被忽视,然后我生气,然后我便肆意表现,视他人为无物。然后我的举动便会大方自然,我说话也会变得大声起来。不仅别人不会感受到我的尴尬,而且自己的心情亦是十分爽快;这是基于小时被赋予过高期待的报复性反弹吧。
虽然我对于被忽视,内心的第一感受是愤怒,然而更深层的东西确是放下心中担子的自由与肆意。感谢这两种环境调和了我。让我成为更加真实更加进退自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