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人来人往的北上广,当年私奔的姑娘过得怎么样?

卡尔维诺曾言:我对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自本能、即兴、含混的事物没有信心。我相信缓慢、平和、细水流长的力量,踏实,冷静。我不相信缺乏自律精神,不自我建设,不努力,可以得到个人或集体的解放。

回首多年前的那场私奔,说到底是两姑娘合伙实现了逃避现实和自我解放。

当我再翻出初来北京时随手写就的旧文时,仿佛看到无数个熟悉的追梦者。

住四合院,跨三个区上班,站在繁华里的自怜,居无定所,不敢接受爱情.......

如今,姑娘们该有的都有的。除了青春。

时间最终教会她的,不过是超越物质,把梦描得越来越明亮深刻。

敬畏和热忱,从内打开自我,推倒重建的决心,路还长。

×北京×北京×北京×北京×北京×北京×北京×上海×上海×上海×上海×广州×广州×广州×广州×北京×

原文标题:两只刺猬的幸福时光

1  
     
平铺着身子,把12月版的《英才》横扣在脸上,头枕在铁架子床的扶手上,我居然就这样眯糊了十来分钟。这十来分钟里,没有任何一位《英才》里的过江龙游进我单薄的梦。

杨澜、王宏或是韩寒,他们是现实最奇丽的云彩儿,却无法穿越我寂然无声的梦境。

窗外是初秋北京的天。一片坦然而纯净的浅蓝。晒在绳子上的衣物在八月的阳光下迎着风随意的荡着秋千。

院子里传来偶尔擦着地的拖鞋子声和此一时彼一时的人声。

八月。未央。神志醒了,我却习惯这样假寐。

子墨还坐在书桌前抄抄与写。她23岁的背影跟她此刻的状态一样沉静而投入。她长壮了,短衫与牛仔短裙紧绷在她褐色的身子上,这是生活与成长的见证。

初尝了两个月的北京阳光,我们黑了,壮实了,心也沉甸甸的了。

我无从知道这种开端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这就是开端。

“开始了”!
我仿佛成了《尘埃落定》里那个傻得可爱的土司儿子,在预言着自己不可预知的未来。

广告公司放了我一个多星期的长假,我习惯了这种慵懒而闲散自在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家里的那种生活:自由舒适而没有任何激情的某种盲目快乐。

这是我飘到北京的第一份工作。

我死守着他,死守着一份初来北京的胆怯与稳固,像死守着这白天漏下阳光晚上泻下暴雨的破木屋,为的是那越来越黝黑的皮肤啊!

子墨终于有些累了,她停了笔,回转头看我。我?我不想谁来掺和我假寐的快乐,就这样看似熟睡的任思绪在这个下午汹涌。   
   
 2 
                 
六月初的那天早上,当我和子墨从微雨的南方小城,飞上开往北方的列车,我们无法想象北方干冽的狂风和冰冷的严冬,我们有的是每一个追梦者都有过的膨胀的兴奋与憧憬。

既然生命终是一种过程,繁华落尽的情景,此地和彼地并不会不同。

我们能够把握的永远只能是某一个瞬间。一种永恒的感觉。为着哪怕这种微乎其微的瞬间,我们,努力寻找。一种生命被充满的快乐。

在我年少、漠然而曾经苍海的心里,小城最后的离情别绪也曾经让我涌起些许回首的温情与依恋。

所有曾经的初涉世的际遇及感受,所有缘木求鱼般的自负与自卑,所有的期望与失落,都伴随着时过境迁剧情,和着养了我二十多载的小城里既定的牢固而脆弱,真诚而虚假的人际与感情,在我既喜又痛的心里缓缓流淌。

我被希望与失望推向远方,我离开后,他们却仍在这世间纠缠着生长。

逝者如斯,生命里,你我终是对方的过客。
带不走一片云彩,我绝然的走在寻找阳光与芬芳的路上。

北京。一个可以追梦的城市,不是天堂,便是地狱。不是天堂的地方,注定不会是地狱。是地狱的地方,定然开着一扇通向天堂的窗。

而我们,心存幻想。

子墨其实蛮可爱。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她还真漂亮。她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整个凸凹有致的脸蛋儿上,看人、深思、微笑或是抛媚眼时,都别有一番天真或故作天真、精明或毫无城府的魅力。

我喜欢她的这双眼睛胜过她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她并不丰满,但也并不如邻家康子说得:发育不到家!我常拿林语堂老先生的土豆一词跟她找乐子。

子墨就凭着她先天的一点儿外部条件和她学过的那些新闻理论,还有肯吃苦、善钻营、渴望成功的性子,先后在北京几家全国知名的报刊、杂志社里做上了记者的营生。

虽然在短短几个月里,跟几个帅哥、款爷型老总交涉过几招,甚至一个刚远渡重洋的老海归也曾在一个浪漫的晚上请我的子墨共进晚餐,但最终任何一份采访也没拉回来。

记者的帽子,子墨终于戴得有点儿不那么得意了。
她听我偷偷翻身的声音,一边懒懒的竖着镜子,一边跟我说:我没以前漂亮了!

我恹恹的回她:你还以为你真是来选美的啊?!

我就这德性。有些男子的坏德性。不丑,不温柔。不想成为谁的鱼,也就宁愿饿死也不吃钓者有企图的铒子。

看似判逆,其实保守而传统。外表冷漠,内心狂热。偶尔也回归到新新人类的样子,拿无知当个性,获取一种近乎自虐的疯狂快乐。

我们第四天找到房子,第七天找到工作。弹指一挥的几个月里,我在北京的阳光下,在说话与挤车之间渡过每一个这样的日出日落。
                 
 3 
                 
黄瓜是子墨在挤车时遇上的帅哥之一。他从脸到身材都瘦得像饱满的黄瓜,我于是就戏称他为黄瓜。跑广告业务的。据说20出头的他刚荣升广告部经理的位置。

子墨跟黄瓜曾经开展过一次并不怎么热烈的拥抱。

虽然这拥抱是在公汽紧急刹车时偶然配合的,但下车后子墨的回眸一笑和黄瓜的良好反应,我总觉得是必然的:好戏还在后头啦!

黄瓜后来据说是看子墨第一眼时就对其发射了神圣的丘比特神箭,可惜的是兴奋的子墨在非常时期也还能清醒的处理掉这样一个轻狂的家伙。

这种花花柳柳的人在四处游荡。我虽不如子墨行情好,却也有幸碰上那么几只冬天的蚊子来搅扰我的梦想。行走的梦想。

人生地疏,我偶尔跟天南地北来的人们和在一起,不为心与心的共鸣,只为缓解自己独在异乡的孤独与无奈。

我们也曾彼此倾诉过理想中的爱情,但是我们都异常清醒,清醒着我们的现实与我们的爱情。在我,爱人成为自恋。一种低调而痴迷的自恋。

打着独身主义的旗帜,潇洒的说自己与爱情绝缘,实质上我对幸福思恋得越久,就越怕换来的是痛苦。

关键是我不会忘记在哪个时期我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这样就好。

我把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吧都一齐向我的未来张开。
我看韩寒现象、恐怖分子事件和申奥、入线。
听杨澜、张瑞敏、蒋方舟和李响各自不同的传奇。

闻网络经济时代、淑女装时代、新同居时代的职场、体彩、移民、考研炙手可热的糊焦味儿。

可是。我不知道我现在可以说什么。能够说什么。暴雨一夜间就把星星贬为雨点儿,而我,一眨眼就傻成不会笑的哑吧。

背叛掩饰着背叛。告别维持着告别。

我说我不怎么恋家。我却常常在繁华拥挤的街头寻母亲父亲及我至亲的亲人的笑容与声音。终有些什么在陪伴着我,期待着我,尽管是那些伤不死的伤。

比如亲情。
比如友谊。
比如爱情。

故乡的小城里仿佛缺少些什么东西,或者也正暗自孕育着正自待放,而我一意孤行的以为,小城的阳光让我甚至这些花儿无法张扬。

无法张扬的美丽,终究不值得我去等待花开。然后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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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的人在京城里不期而遇,危险潜伏在危险里,四下里竟是诱惑与关心,双重的款待在等待着陌生或熟悉的人群。

追梦的人在某个破败的角落,呵护着自己青涩的梦想与往事,他们彼此视而不见或一拍即合,彼此在彼此的人生里客串着一个短暂的正面或负面的小角色,然后不辞而别的退隐。

许多年以后,我和子墨更为贫穷或富有,更为黝黑或白嫩,漂着的梦成为现实或最终人老珠黄。

我们是不是还会记得出走的那个早上,曾经的相依为命的奔波,在这间破木屋里形影相吊着互相倾诉,像刺猬一样互相拥抱着取暖!?

许多年以后,我和子墨嫁或未嫁,活着还是死去,在现在看来,是一个无法揣摩的谜底。人生或许就是一个谜底,我们因为好奇,才陡然成为两个陌路上的同行者。

所有的所有,那个谜底就是繁华落尽的寂静与单薄。无所谓失望和落莫。

(此处应有背景音乐)
时光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的初次流泪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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