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楼下种了一棵小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以为它要死了,一点儿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可是树却活了下来。
有一天,树不知道被谁折断了。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它在一夜之间,重获新生,一下子长到2米高。
我再次看见它时,它几乎被连根拔起,猜测是被车撞倒了。
这个夜晚,我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起床,目睹了树的秘密。它在我的眼前快速地生长着,足足长到5米多高。
凭空长出的这样一颗大树,引起社区人们的注意。他们望着树,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过去了一些日子。直到有一天,两个人来到树下,要锯掉它。社区要扩建停车场。我在机器的轰鸣声听见了树颓然倒地的声音。
那天夜里,树在我的意料之中生长了起来。它比上次又长大了一倍。
这下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在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情况下,施工队再次锯倒了它。然而所有的人都快疯掉了,在夜里,树又开始生长。
等到天亮,我仰着脖子才能看出树的顶端。我心情平静地抚摸着它,甚至能感觉到它生长的怒意。
它的根须向下凶猛地攥紧土地,树尖向上愤怒地刺向天空。
它的枝干蔓延开来,遮盖住了整个社区。
它的树叶相互摩挲的声音就像是大海汹涌的波涛。
这是锯子君的一个关于树的梦境。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三毛《说给自己听》
他们的力量是个秘密。他们在地下展开凶猛的根系。他们向上生长也向下生长,用它们须发样的脚趾攥紧泥土,用它们猛烈的牙齿噬咬天空,怒气从不懈怠。这就是它们坚持的方式。当我太悲伤太瘦弱无法坚持再坚持的时候,当我如此渺小却要对抗这么多砖块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树儿。当街上没有别的东西可看的时候。不畏水泥仍在生长的四棵。伸展伸展从不忘记伸展的四棵。唯一的理由是存在存在的四棵。
——桑德拉·希斯内罗丝《芒果街上的小屋》
树木对我来说,曾经一直是言词最恳切感人的传教士。当它们结成部落和家庭,形成森林和树丛而生活时,我尊敬它们。当它们只身独立时,我更尊敬它们。它们好似孤独者,它们不像由于某种弱点而遁世的隐士,而像伟大而落落寡合的人们,如贝多芬和尼采。世界在它们的树梢上喧嚣,它们的根深扎在无垠之中;唯独它们不会在其中消失,而是以它们全部的生命力去追求成为独一无二:实现它们自己的、寓于它们之中的法则,充实它们自己的形象,并表现自己。
——赫尔曼·黑塞《树木》
他们用长长的枝条相互抚摸,像盲人凭此确信他们全都在那里。如果风气喘吁吁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他们的手臂就愤怒挥动。但是,在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争吵。他们只是和睦地低语。我感到这才应是我真正的家。我很快会忘掉另一个家的。这些树木会逐渐逐渐接纳我,而为了配受这个光荣,我学习应该懂得的事情:我已经懂得监视流云。
——朱尔·列那尔《一个树木的家庭》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庚信《枯树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