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里来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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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2,主题:故事。

记得小时候村里突然来了一队解放军,驻扎在我们村部。当时的村部建在打麦场边,是一排五间老式砖窑,面南朝北,自东向西分别是卫生所、财务室、广播室、办公室和厨房。背后是一条河流,房前是足球场大的打麦场,东边是很大的一块苜蓿地,地里间种着各种水果树,西边是电影场,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是村民的家常便饭。这队解放军是汽车兵,打麦场就是他们的训练场,大队厨房就是他们的食堂,我家的北院成为他们的营房。解放军的到来为这个寂寞的小山村带来了绿色和生机。每天早晨天蒙蒙亮,村里便响起了起床号,不久便传来了跑操的口号声,贪睡的孩子的早早就跑到大队部麦场边,羡慕地看着战士们在操练。操练完毕,孩子们都散了,我壮着胆子,怯生生地走到一辆汽车旁,手扶着车门,好奇地看着龙叔叔在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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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汽车门一下就被风关上了,正好夹住了我的手,疼地我哇哇大哭,龙叔叔急忙推开车门,把我抱上了车,说:“小朋友,别哭了,我教你开车。”然后他将车发动起来,在打麦场上转了多圈,这使得同龄的孩子们羡慕嫉妒恨了好久。下车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地对龙叔说:“龙叔,你走的时候能带上我吗?我想当兵开汽车。”龙叔笑了,说:“等你长大了,我来接你当兵。”从那时当兵的念头就在我心里深深地扎了根,急切地盼望着快点长大,跟龙叔去当汽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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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多久,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了紧急集合号声。第二天,大人们议论说村里经过了大部队,有汽车、大跑还有坦克。后来,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了。再后来,我一直期盼着龙叔带我去当兵,直到现在,都没能打听到龙叔的消息,成为我心中最大的遗憾。此为后话,言归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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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我的手指被车门夹伤了,龙叔带我到卫生所去包扎。卫生员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名叫小果,我们都叫她小果姐姐。那个时候,她是人见人爱的姑娘,18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虽然生在农村,但皮肤没有因为长期的劳作而变得粗糙,相反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脉脉含情。白底红花的上衣,蓝色裤子,圆口绣花布鞋,服饰搭配合理,完美地衬托出她青春秀美的身材。她看到龙叔进门,羞红着脸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找到酒精、紫药水和纱布,帮我清洗伤口、擦药、包扎。然后看着我们离开,直到很远,回首仍能看到她依着门框,望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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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小果姐姐就经常到我们家帮忙,打扫院子,洗衣服,为解放军凉晒被褥。看着忙碌的小果,妈妈自言自语地洗:“这丫头,是不是喜欢上他龙叔了?”第二天我换药的时侯,偷偷地将听到的话告诉了小果,小果赶紧捂住我的嘴,对着我耳朵说:“好弟弟,这话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你龙叔可就麻烦了,懂吗?”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向小果姐姐保证,严守秘密,坚决不说。”小果姐姐高兴地亲了我一下说:“好弟弟,明天姐姐给你买糖吃。”然后,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递给我说:“你趁没人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你龙叔,向毛主席保证,必须完成这一光荣任务。”我接过信纸,兴奋地走出卫生所,向训练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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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我看到龙叔一个人正在修理汽车,便飞快地跑过去,气喘吁吁地将信纸交给他。龙叔看了看四周没人,便打开信纸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由白变红,并露出了一丝傻笑,我好奇地问道:“上边写的什么?”“去、去、去。”龙叔装作不耐烦地样子说:“小屁孩,懂什么?到一边玩去。”我装作不高兴地样子说:“你不告我我也知道,小心我给你说出去。”“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将来就不带你当了!”听了龙叔的威胁,我只好妥协,并答应他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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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看到龙叔向山上的柿树林走去,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到了树林边,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在来回走动,我知道那是小果姐姐在等他心中的恋人。她一见到龙叔,就扑了上去将龙叔抱住,生怕龙叔飞了式的。龙叔急忙挣开,严肃地对小果说:“部队有纪律,不许和驻地姑娘搞对象,你让我怎么办?”小果急切地说:“家里人逼着我相亲,我就喜欢你。”“那也得等到我退伍,否则我真不敢。军令如山哪。”“我等不得!要不你看能否提前退伍。”“那我试试看。快回家吧,等着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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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这一等就是永远,因为龙叔那天晚上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她伤心痛哭了好多次,每次提起相亲,她便大哭大闹,父母对她也是毫无办法。后来部队下来招人,她欢喜着去报名,队长和村民都推选她,可是带兵的人来了,看到了各方面都优秀的她,学历只有小学水平,可惜的摇了摇头。她知道她错失了这个机会,找到龙叔的希望就更渺茫了,痛哭失声,失去珍贵的初恋将让她抱憾终身。后来经媒人介绍,她认识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言语不多,甚至连友好的笑脸都不曾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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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看中了他的忠厚老实。于是定下了这门亲事。当时他还是一个高中没毕业的毛头小伙,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上山割草。后来部队招兵,他顺利成了一个人民子弟兵。他在遥远的北京当兵,一年最多回来探亲一次。每月一封信成了他们维系联系的主要方式。为了回信她通过自学认识了很多字。细心的他在发的信里面加了回邮的信封和邮票,这样点滴的温情温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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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提干了,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害怕自己拖了他的后腿,就去信说不如退婚吧。他坚决不同意,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闻讯从北京赶回来,没有任何犹豫,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她就这样成了他的新娘。两年之后生了孩子,娘俩一块被接到北京,从此幸福地生话在一起。我想这也算是老天爷对她不幸的一种补偿,以慰籍她痛失初恋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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