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        (二)

这个事件是我们社区老人的一个致命伤。我爷爷也是因为那次的事故去世的。姥姥连孩子都没有。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家里呢?我父母为什么不来接我?小时候,我一直在问姥姥,可我讨厌她总是对我撒谎。说实话,我有好几次看到她背着我哭,所以我就不问了。这并不说明我对父母的思念消失了。晚上奶奶睡觉的时候,我也会咬着被角大哭一场。梦里,我会在放羊的草原上与母亲相会。爸爸把我骑在脖子上玩。我祈求不要从梦中醒来,但奶奶慈爱地抚摸着我的头,叫我“贝贝小姐啊贝贝小姐,快醒来”,我也就只能醒来。

我入学那年,奶奶给我戴上了自己亲手做的花裙子、花帽,把书包挂在肩上。我非常激动地紧紧地抱着奶奶,亲吻着她的脸颊。从上学那天起,我就乖乖的认真的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画画。因为,所有的同学都有父母,只有我没有。他们会问我“你的父母呢?他们不在吗?他们去哪儿了?”类似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一直在问自己。我如果知道了我还会在这儿吗?

在对父母的渴望中,在对一个完美的家庭的渴望中,又过了四年。我不知道我真正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奶奶每次说“你是78年我们打场的第二天早上出生的,贝贝小姐。”

每年我们在村民的陪同下,打场的那天,会在院子里给我庆祝生日。我现在根据这个,根据自己的年龄来计算我的生日。

1979年打场的时候可能是7月初,算下来,那我的生日也在7月初。但我没有过过一个固定日期的生日,因为奶奶也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几号。我会想如果父母在,我也许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在生日那天吃上蛋糕吧。

邻居善奶奶有一个孙子,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叫晓明。他的父母在城里打工,几乎每个月都会带来很多吃的和玩的东西。每次他们来的时候,我都关好门窗,家门不出。我真不想见到他们!一想念父母,晓明就会装病,或者故意涉水、淋着雨,以免相形见绌。因为他一生病,父母就会回来照顾他,关心他。我倒怕生病,生病了羊挨饿,奶奶为我伤心,没有比奶奶更疼我。有时候,我想起自己一个人丢下奶奶,跑到那条路上去找父母,我就心疼奶奶。但是不管我再怎么说服她要,她也没有告诉我父母是谁,为什么不来看我。所以我还是想逃之夭夭,想回到有父母的家。

我不是说每天都画画吗。是的,我只画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眉毛和我一样短而稀,眉头很宽,眼睛也不是很大,却有着一颗慈祥的黑眼睛。鼻子是鼻梁隆起的,钩着就要流下来的鼻子,嘴巴很小,嘴唇薄,笑起来上唇变成一条直线,洁白的牙齿晶莹剔透,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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