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去小园散步,看着槐连豆藏在茂盛的槐叶中,一串串,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秋风吹起,轻拂起水灵灵的葱绿,它们冒出头来,在叶尖上蹦来蹦去,心中莫名温暖。
傍晚将至,暮色从四面八方赶来,风尘仆仆,串串豆儿,在低头找寻着回家的路,找寻过往岁月里的记忆,那感觉带着一点点酸与涩,带着一些些找寻不到的失落感,我不是它,它也不是我,可就是觉得那么相似、那样熟悉。
有人说:这世间灼灼,时光杳杳,秋风渐渐,晚风慢慢,一切皆含情,一切皆温美,一切皆如画。
我说,人生是一个轮回,曾经熟悉,却不在意的人与物;曾经拼命想要离开的地方,多年以后,还是会撞进心里,引发一串串心灵的震颤……
听说树与人皆会慢慢长大,树留下了象征着岁月漫长的年轮,而我们留下的,是给故乡的一个越来越模糊而又渐行渐远的背影。
曾几何时,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不懂得家乡看似平淡的日复一日中,深藏着多少美好。
那时对我来讲,一日中最好的光景就是在阳光透过槐树枝叶洒下的午后,我躺在草垛上,叼一根狗尾巴草,闲看院中的花开花落,漫随天外的云卷云舒。有时困意席卷而来,我便四肢舒展地,躺在被太阳照射地温暖而柔软的草垛上,睡着了。
醒来之后,趁着太阳还未西沉,和村里的同伴们爬槐树,摘槐实,不为了吃,也不为了玩儿,只是摘下它、努力地把它抠开,让汁水沾满小手,很闲、很无聊地尝尝它的味道,散漫地消磨时光,直至太阳浸入名为地平线的田野,才恋恋不舍地,在村头忽高忽低的“回家吃饭啦!”的呼唤声中,叽叽喳喳地分别,理所当然的认为,岁月漫长,明天还能相聚,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
槐树上结满了饱满的槐实,还能记起它里面那粘腻的汁,忆起薄薄的绿色里那带着韧劲儿与弹性的“肉”,而我也长出自己的枝,紧紧裹着自己的外壳,在刺眼的霓虹灯与繁华的高楼大厦间穿梭。
书中说它叫“槐实”,我还是愿意给它叫“槐连豆”,就像呼唤童年小伙伴儿的名字。虽然我们各自天涯,可那熟悉的名字总是在梦里一回回出现,如这槐实,这槐连豆,叮叮当当的提醒着我,那方拙朴而遥远的土地,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的一枝一叶,都闪烁着发光的童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