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负担所有的责任。
是个正常人都会说“凭什么”!
有个女孩也说了,但遭到了身边所有人的斥责。
一切因为她是个女儿,电影名叫《我的姐姐》。
故事从一场车祸开始,女孩安然木然地站在现场。
救护车呼啸着,白布单盖着尸体,警察做着笔录:“请问你和死者的关系是什么?”
“女儿,我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手里照片里只有一个小男孩啊。”
葬礼上,姑妈在嚎啕大哭,舅舅在计算索赔,七大姑八大姨在讨论这个家还剩什么财产,父母的儿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顾踢皮球。
安然翻箱倒柜,她找到父母和男孩的全家福,男孩子的玩具,父母的衣物,就是没有她的东西和印记。
她不甘心,终于在一个相框背后找到一张证明:
“女儿生有残疾,望准生育二胎”
亲戚们又在说了,安然上班了,又有爸妈的房子,那就养弟弟嘛。
安然大吼:我是个瘸子!你们谁要养谁养,反正我不养!你们不养就送养!
亲戚们大骂她是白眼狼,姑妈和舅舅拼死拦着,拳头才没落下来。
安然也是有苦无处诉:她本是独生女,可家族和父母全都重男轻女。为了再生一个,逼她装瘸子。
小时候,她住在姑妈家,被表哥当沙包打,被姑父偷看洗澡。养成了她受欺负一定要还回去的性格。
父母为不能生儿子一直闹着离婚,怕便宜了外人就把房产过户到女儿名下。
没想到政策有一天变了,他们赶紧生二胎,得偿所愿。
那时的安然已经考上了大学,因为父母偷偷改了她的志愿,她再也没回来,跟弟弟也没见过。
现在大家都说,她必须养弟弟,她控诉着:我还要结婚生孩子,要是养他,我这辈子都完了。
姑妈语重心长地说:“长姐为母。”
她偏要卖掉房子,把弟弟送人,从此两不相干。
姑妈气地打她,狠狠地警告,敢这么做就去告她。
她有气,却不敢打弟弟,任凭弟弟哭闹,让人把她当人贩子看,也不松口。
周围的人都在怪安然,他是你的亲弟弟啊!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啊!
可有谁为她考虑过?别人家的女儿儿子,还在父母呵护下,她因为有弟弟,所以要牺牲,当姐姐的何其无辜?
在中国,姐姐这个词代表着女性+母性。
一句“长姐为母”就困住了无数女性。
电影中,当年姑妈成绩优异,为了弟弟放弃了自己读书的机会。下岗后,去俄罗斯学做生意同时求学,但因为弟弟结婚有了孩子,被母亲一通电话要她回来帮弟弟照顾女儿,姑妈又放弃了。
姑父瘫痪在床,家中两个孩子要养,姑妈开着商店,还要兼顾姐姐一家子,如果不是忙不过来,姑妈一定会将弟弟接到身边,继续承担起“长姐如母”的责任。
舅舅倒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为了得到房产,提出要养弟弟。他也是被养废了的“弟弟”,年轻时想当明星去北漂,可漂了几年没结果,回来啃老也啃亲姐姐。
有钱就去打牌,没钱就回到姐姐家睡觉。混了一辈子,老婆跑了,女儿不认,想靠养弟弟混个养老送终。可废物养出来的还会是废物,安然看到弟弟耳朵后的香烟,耍牌的老练动作气得将舅舅一顿好打。
姑妈也好,母亲也好,她们没有做过坏事。她们身上都有中国传统女性最显著的特点:牺牲自我,成全家庭。
但是她们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为什么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
姑妈任劳任怨,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可丈夫猥琐,儿女不成材,弟弟不成器。
在自己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为了保住安家唯一的男丁,把压力强加给安然,可她忽略了安然的考研梦想,安然有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自己还是孩子,就要担负母亲的责任养育弟弟,安然怎么承受得了。
《我的姐姐》不仅仅表现安然这一个姐姐,还有姑妈这样的姐姐。两代人的交锋,折射的是时代变迁下,女性的觉醒和命运的抗争。
姑妈这样的姐姐,从小受着“姐姐就应该让着弟弟”思想灌输,母亲趁着自己睡着给弟弟吃西瓜,还要说“快点吃,别让你姐姐看见了”,她只能默默忍受。长大后,一切都要让,都要忍,都要奉献。
她自己吃过的苦,还要复制在侄女身上,让安然也认命,担负起弟弟的一切,网上管这种女人叫“扶弟魔”。
她们只做好事,而且只为弟弟、儿子、老公、家庭做好事,为了家族中的男性,她们可以牺牲自己、牺牲女儿、甚至于牺牲别人的女儿,来成全至亲男性。
可往往她们的好心得不到好报,她们为之呵护保护的男性,都在极度的姐弟情中成长为“巨婴”。而且,“巨婴”往往不止一个,通常是拖家带口的“巨婴”。
比如《欢乐颂》中的樊胜美,她虽然是妹妹,但要养父母,还要养哥哥一家子。哥哥买房子,她出钱;哥哥生孩子,她出钱。并且家里财产跟她没有一分钱关系,因为那都得留给哥哥和哥哥的儿子。
《安家》里的房似锦,因为是女孩,出生时差点就被扔到井里淹死。常常吃不饱打到晕,考上大学也被亲妈搅黄,只能出来打工。赚的钱寄回去养弟弟,弟弟窝囊地认不清是非黑白,只会有问题找姐姐。
我们衡量男女成功的标准太片面,对男人的要求就是赚钱,只要能赚到钱,在家就是皇帝。
对女人的标准就是家庭幸福,不管你事业多么成功,多么优秀,只要你没有让家人满意,你就不算个女人。
事业打拼算什么,有男人啊,女人嘛,还是相夫教子,照顾好家庭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吗?现实中的男性在母爱、姐爱、妹爱、老婆爱的一圈溺爱中,能成为成功男士的有多少,更多的还是如电影中的舅舅那样,一辈子扶不起来。
前段时间上热搜的“现实版樊胜美案”,96年出生的洛洛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在杭州做设计师。在钱塘江散心时遇到涨潮,不幸去世。父母找到她生前所在公司,要求索赔41万,原因时要给弟弟买房子,还说女儿是因为工作压力大而自杀的。
双方拉锯中,曝光了洛洛的原生家庭之痛,原来她的父母长期把她当提款机,让小姑娘痛苦到试图自杀。这样的“吸血鬼家庭”才是导致女孩死亡的真正原因。
还有多少女性在牺牲中死去,她们或像洛洛一样消亡了肉体,或像“姑妈”一样消亡的精神。
更可悲的是,女性一面被逼着牺牲,默认了一切不公正的待遇,活得蝇营狗苟。
一面深度认可了“姐姐就要让着弟弟”、“女孩子就要为家里多做些事”后,把这一切转嫁到女儿、侄女、外甥女等其他女性身上,强迫她们也如自己一般委曲求全。
如果只是为了让男性活得更好,女性就要牺牲,那么男女永远都平等不了。
《我的姐姐》结尾有很大的争议,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倾向于姐姐不是对现实妥协,而是放下了过往,选择了她内心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