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正在开一个省级年度签约大会,本来安排会后找各主要业务单位沟通情况。接到电话晚上聚餐,景市的室友来昌,这两位也是难得出门的,好些年没见了必须去呀。向领导请假,一旁的男同事不忘调侃我:
“ 你当年是班花吧?” 瞧这张嘴,真是会说话!
“ 那真不是,咱班女生颜值超高的,我最多算没拉后腿。” 遥想那个一把马尾又瘦又土毫不起眼还没长开小姑娘,我怎么好意思指鹿为马。
“ 谦虚了吧?照这么说你们班的女生还不得是中戏水平...... " 这说话的水平快赶上高晓松了,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受师奶欢迎。
眼前闪过那位美少女,那间拥挤热闹的寝室,那些天空高旷空气甜美的日子。现如今越来越爱回忆了,似乎眼前的靡丽繁华都抵不过早已泛黄的曾经,是我在渐渐老去吧 ?
多想见到你们,我心目中永远的女孩!用一双手才数得过来,整整十个。你们问我,实在来不了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少了一根指头是什么感觉,手会在意吧......
1988年9月的顺外路,完全一派郊区农村模样,新建的校舍突兀地矗立着,初秋的风任性地在操场乱撞,偶尔调皮地奔过来撩起我的衣角。这是初入校的感觉,来这里我不是太开心,因为我想考大学。
那天诞生了一个新的班级,其后的二十多年里,我们习惯叫它 “药20” 。同时五楼住进了十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寝室号506。不好意思,我报到早,父亲帮我挑了个最好的位置,中间下铺。
下面要说的是,我记忆中你们的样子。想不通一件事,三年居然没有一张“十全大补”照,寝室长干啥去了?难辞其咎哟!
景德镇天团
那位我心中的“ 班花 ” 就产自瓷都,若不是药18、护20有几位绝色女子,“校花” 也是可以问鼎的。年少时看她简直美得无以复加,颦笑举投之间光芒四射。她的衣服洋气得很,春秋天也有厚的毛衣裙,这对于土得掉渣的我来说,是和上海人一样时髦的做派。她的蚊帐香香的,贴着美女画像,被套和床单很素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什么都高大上。常常在宿舍里看她照镜子梳妆,真心羡慕呀,暗想自己要是能有她一半好看都美死了,那以后我好像也开始搽雅霜。
好多男孩子喜欢她,这让室友们与有荣焉,因为他们多少需要讨好一下我们。高年级的、外校的,通过各种途径搭讪,然后来寝室窜门儿,他们看起来成熟些,弄得班上的男生倒是不怎么敢来玩儿。那个年纪的男孩都是荷尔蒙上脑,半夜三更在楼下大喊她的名字,她是又气又恼,可我们觉得好酷好刺激。
第二位瓷都女孩活泼开朗,皮肤白得透明而且怎么都晒不黑,她是排球女将,让我这个没有半分钱运动细胞的人非常羡慕。实习时我们逃票坐绿皮火车去景德镇,凌晨到她家,还记得阿姨亲手做的茄子干(她们叫luoso ) , 好吃得不行也辣得我流眼泪 。那次还见到了正追她的男孩子,我忘了当年他啥样,只记得名字都是三点水旁,现在是她女儿的爹。
第三位只比我大一天,所以我一直记得她生日。标志性的爽朗的笑,马尾总是扎得高高的,走起路来甩来甩去,神气得很。字写得清秀,貌似她也挺喜欢清秀的我,不过那时我有些自卑,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好看。
景德镇话和南昌话很接近,有抑扬又较平直的南昌话更好听些,三年下来我也学了几句至今还没忘。只是后来这些年再去景德镇,都吃不到当年那么好吃的碱水粑了。
九江豪姐
我现在习惯叫她老大,她长我们几岁,也动辄以姐自居,行为举止大气干练。九江话属北方语系,女孩也多时髦俏丽,当时心里把省城的南昌人鄙成乡下人。我只学会过一句九江话,还是骂人的。
卧谈会少了老大可不行。她说些糗事趣事和说书一般精彩,熟稔之后重复这些桥段时,就忍不住透露主角是她自己或者弟弟,还特得意的样子。
老大其实住在庐山顶上,云雾缭绕的仙境,随便一张生活照都美得不可方物。一位中科院来疗养的有为青年便是被她的照片深深吸引,穷追猛打非伊不可。卧谈会上老大甜蜜地烦恼着,纠结于他大她七岁,又远在北京父母舍不得。我是力挺那位连长啥样都不知的有为青年,90年的北大博士,全中国也数得过来吧,哪有中了大奖还不要的道理?
老大开始和有为青年鸿雁传情。神奇的是,他俩的字相似度极高,想是前世就种下的缘吧。青年有意识地夹杂些简单英文,让她提前打好基础,以后可能是要随他出国求学的。老大又得瑟又埋怨,我常自告奋勇帮她查字典,以至于他来信的日子我们比老大还兴奋。那位科学家,你若知道曾经的情书被我们公开传阅,大概会下笔更斟酌些吧……
老大终于还是被拐跑,一头扎进帝都做了科学家夫人。二十余年来练就一手好面食手艺,养了一个同样出类拔萃的儿子,堪称中国贤妻良母典范。就是不见胖也不见老,长期投身家庭革命事业,不积极主动创造和我们再次卧谈的机会,个人认为有待改进。
赣州才女
她小小的个子,说话噼里啪啦往外蹦,和钢豆一样清脆 。赣州太大,每个县方言都不同,我一句也没学会。她的老乡最多,本校的外校的,周末常来串门。她热情而真诚,那时就已经展露了良好的人际交往和沟通能力,多年后令我们刮目相看。她说当年那些男生赖在寝室不肯走,气得她好想骂人。每次开学她都会带炒米果,我记得是爆开的米花、粉条、汤皮混在一起,超级好吃。
后来才发觉她文采极佳,正应了那句话“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看得出来”。隔着网络品读她,细腻通透,洗练达观。对于发自内心欣赏的人,我喜欢形容Ta“ 可爱 ”,她是个可爱的女人。
前几年才去她的家乡,一个离广东更近的地方,我们一路高速,南昌到赣州5小时车程,赣州到那儿又是三四个小时。记得她说当年放假回家路上火车汽车连轴转,路况又差还总是买不到票,辗转颠簸到家花两天时间是常有的。她的求学生涯真是比我们经历更多艰辛。
三百山弯又弯,我们喝过东江源的水,看过山顶的星空,呼吸之间负离子满满,耳边是她热情洋溢的声音,人生几度开怀,足矣!
她们来自抚州
这一对是上下铺,家在名震华夏的才子之乡— 临川,那里出过晏殊、曾巩,王安石、汤显祖,今天的临川中学也是高考状元频出,每年清北复交人数之众让各地学子趋之若鹜。
翔姐本是南昌人,在入学的第二年就举家回迁,之后一直和我同在这座城,我们熟知彼此的恋爱、婚姻、工作和烦恼,是可以倾心的人。之所以把她放在抚州方队,是因为那时常听她和上铺临川话对答,我们基本和听外语一样,所以就和云姐做个伴儿吧。
翔姐那叫一个端庄大方,言语行事四平八稳,母仪天下的范儿,我那时心怀敬畏,可不敢和她乱开玩笑,倒是这些年随意多了。作息也是极有规律,该吃时绝不饿着,该睡时绝不打闹,如此良好习惯保持至今,所以一张脸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另一位云姐,话更不多,但也有突然蹦出一句让全寝室捧腹的时候。她和护士班的一位老乡极好,每天听那位用方言叫着她名字,我现在都张口能来。
云姐大我们几岁,结婚早,又换了工作地儿,那时通讯不便就慢慢和集体断了联系。二十周年那回,我实在不甘心,按毕业留念册上的地址打114,找到她娘家的派出所,年轻的民警弄明白原委后提供了她父亲的电话,让我们终于在聚会时见到了她,至今感谢那位好心的民警。
云姐的电话在手机里,微信群也偶尔冒个泡,可不能再玩失联了!
南昌的我们仨
这两位,一个在我上铺,一个和我头挨头。程院长说当年男生大多来自农村,穷得连换洗衣服都没有,看我们是城里人,又高傲得很,就自卑得话都不太敢和我们说。总算明白为什么没有男生喜欢了,其实除了琛,我俩也是郊县人,而且我们仨都很温柔的,一点也不骄横。
琛就是那位班里唯一的正宗南昌市民,她家的老房子在火车站旁的半边街,所以最知道怎么逃票。我们一起干过,这事儿太刺激了,逃过票的学生才有青春。
她的名字很妙,我查了字典,是珍宝的意思。她的樱桃小嘴是我们常调侃的内容,真的,至今都很少见那么小巧的唇。她比我高一点点,也比我匀称些,咱班男生长得太不着急,我和她走一起最踏实,因为个子不会显得突兀。
她非常开朗,爱运动爱唱歌,后来酒量也豪爽,班级聚会少了她气氛要打对折。
现在她是陪我最多的女同学,每次活动我俩都心照不宣穿平跟鞋,你们懂的。
另一个她在学校里陪我最多。她是个爱笑的人,好像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我的心事我的失落我的无助,她从来都是无原则聆听和劝慰,我很情绪化,她却不厌其烦。我们常常手挽着手,在不大的校园一遍一遍地转,从夕阳的余晖到夜空深邃。好希望她现在还能和以前一样,多和我说说话。
最后一个就是我了 !这么有修养有心机的我怎么能夸自己,这事还是留给大家吧,我等着偷偷心里美!
我们仨在一起有许多的趣事乐事,也做过一点小小的坏事。我本来胆儿特小,和她们在一起就天不怕地不怕。
记得吗 ? 卧谈会上我们曾约好,毕业了一起租套小房子过过小日子,可以谈恋爱但绝对不允许带男生进来,所有人的男朋友必须全体通过方能生效,违者轰出去无赦!我是发起者,女孩们为此信誓旦旦,海誓山盟。毕业后并没有房东赚到我们半毛钱,而我是最快把自己嫁出去的那位,自此不再轻易发誓。
在学校我们都囿于自己的方寸之地,和另一间寝室的女同学交往得并不太深,倒是分别后随着年龄见长,越加懂得珍惜和怀念。她们比我们活泼些,今天能想起来的班里有意思的事大多有她们参与,我常听得津津有味。
回忆那段时光真让人愉悦,我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时不时笑,这笑也是轻松的,没有一点敷衍和勉强,源于她们。
必须回到颜值。其实除了班花,我们都不是美女,可越往上活倒越觉得自己挺美的。这个年纪的女人,没点自恋怎么行?咱班女生就一个缺点,不费力地显年轻,您说是吧,刘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