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负责我们这层楼保洁的大姐特别尽心。其实她平日里也很细致,不是那种偷懒耍滑头的人。
又忘了她姓什么,上次说过一回来着,是为加工资的事儿。那天她和我说起保洁员加工资没有她,自己兢兢业业地做,想着都委屈,问我能不能给物业打个电话反映下她对工作的负责,也应该给加工资。这必须的呀,我当天就打了,后来也没记得问到底加没加上。
她说现在一个月有1880块,加上另外一处的保洁还有200块,也2000出头了,一个月可以休一天,以前只有1600还无休。工资加上了她特别感谢我,其实我能起多大作用呢,这是个礼节上周全的女人。
单位的保洁员不少,干的活又脏又累报酬也低,多是些中年妇女在做。各级创卫创文任务又重,检查一来保洁要求就更加高,这一二年一直有基建,水泥砂石不断特别难清洁。保洁员都是外包物业聘请的,待遇和医院无关,听说这家物业挺抠门的,有时候听到他们发牢骚咒几句。没有工头盯着时难免会懈怠一些,懒一下算一下,反正公共场所人来人往活儿永远都做不完。
我对这位大姐颇有好感。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都是些细节。她进来前会敲门,更换垃圾袋,地要拖两遍。每天都弄哪有那么脏,我有时会说一遍就行了,或者忙的时候直接让她今天不用搞。办公室有些废纸之类的也留着待她收去卖,她就特别过意不去的样子,似乎占了便宜。拖地时很注意不用手触摸我们的用品,我们也习惯自己挪开椅子让她清洁。开空调的季节,她打扫完毕出去的时候会轻轻带上门。教养是在骨子里的,和出身和所学并无关,我母亲也是这样的人,没有文化但尊重每一个人也懂得自重。一个没读过多少书却有教养的人是高贵体面的,并不逊庙堂之高者。
她身材娇小,圆圆的脸冻得有些红,面相周正眼睛还挺黑亮。皮肤挺干净的,只是保养不够显出皱纹不少,做体力活的辛苦些也看不出年龄,思衬着还不定有我大。聊起家常问她的孩子,原来都做外婆了,女儿在上海路买了房子,我说那不错呀你也可以享点福了。
“没有福享哟,儿子都24了,要不是经济困难早该成家了。”
毕竟和城里人不一样,24岁的男孩还娶上媳妇,爹娘已经这么着急了。
“也在这边做事么?”
“和老头子在一起打工呢,一家广告公司,也没几多钱。”
他们家大概在偏远的乡下,这儿近郊的农民都很有钱,不会屑于做这行。刨去租房和吃穿用度,要攒出儿子的婚房和彩礼钱,确实不易。
“你看起来蛮年轻的,以前在你们那儿是个大美女吧?”每次见她都是一身蓝色的保洁服,从没看过她穿日常衣服什么样,不过我真觉得她挺好看的,端庄朴素,举止轻柔,没有俗气和戾气,在那群臃肿泼辣的保洁大妈中像一股“清流”。
”哪里哟!一双手都成了这样......”她伸出手给我看,又红又肿裂着口子,大约因为被人说好看竟有些羞赧。
她说过年也不放假,每天上午都要来。天气漂亮得不该辜负,而生活不易,女人永远需要赞美,希望一句话能带给她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