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街古惑仔往事

刘渔,一个曾经误入歧途的社会青年,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老爹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从而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恩怨……

一、

1992年,刘渔出生在一个叫鸡笼街的地方,这是个隐藏在南方某工业城市城郊结合部的城中村。

之所以叫鸡笼街,是因为里面有密密麻麻的违章建筑,全是自建房和出租屋,乱糟糟一片,形似一个鸡笼。

这里到处充斥着脏乱差,居民都是各地来打工的穷人,人们过着贫苦的日子。

90年代的社会治安是很混乱的,与现在是不一样的,有一定年岁的人都知道。

南方工业城市外来打工的人口特别多,鸡笼街里龙蛇混杂,什么三教九流都有,说起来那就是一个魔幻现实主义的大舞台,从刘渔记事儿起,这地方就很乱。

小时候,刘渔常常幻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可随着他逐渐长大,他明白逃离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命运把你扔进一个大染缸,凡人想要逆天改命非常难的。

小时候的刘渔学习成绩差,家里也没钱送他到市里的中学读书,到初中的时候,家里就养不起他了。

老爹说:“穷人家就不应该念书了,早点出去打工挣钱。”

然而,不念书出来能做什么呢?

鸡笼街位于旧工业区外围的城中村,附近主要产业是出租屋、摊贩食街、洗浴按摩行业、各种私人工厂小作坊,形成了一个小社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像刘渔这种家里又穷又没背景的,肯定就是进厂打工的命。

于是,刘渔在私企小工厂里做苦力,干着搬运的重体力活,计件给钱。

刘渔做了几年苦力,又累又苦,挣的钱又不多,天长日久之下,渐渐得了腰肌劳损,实在干不动了。他没钱到市医院看病,只好到鸡笼街里的小诊所里将就着看,因为那里便宜。

鸡笼街的小诊所,只有一个老中医坐诊,这老头看病又准又狠,来找他看病的都是老街坊。多少年了,无论白天晚上,只要有人敲门,老中医就高声问一句“谁啊?”,然后根据声音判断是谁,再给开门。

刘渔进去跟老中医描述了病情,他给刘渔开了一些药,摇摇头说道:“年轻人,你不能再到小作坊里从事重体力劳动了,不然你的腰就废了。”

刘渔叹气:“我不干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刘渔从小有什么头痛发热都找这个老中医看病,所以老中医也了解他,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我有个远房表弟,今年60岁了,他在苗圃园那边开养狗场,除了养狗还卖狗,你可以去看看。”

“养狗?”刘渔满脸的疑惑,“想我大好前途的有为青年,竟然沦落到养狗?”

虽然刘渔嘴上不要,但他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无他,因为已经走投无路了。

刘渔转念一想,养狗就样狗吧,或许这工作不错,应该比较自由,没有那么多破烂的人际关系。

二、

2016年的时候,24岁的刘渔开启了狗场谋生之路。

狗场离鸡笼街并不远,约十来公里,老中医的表弟叫老王头,是一个孤寡老汉,独居在狗场边上的平房里。

有了老中医的推荐,老王头就爽快的收留了刘渔,带着他在狗场干活。

狗场坐落在城郊一块河边的坡地上,周围环绕着一道铁丝网隔离,一走进狗场,就能看到上百条各种各样的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狗舍是用铁皮棚子搭的,整齐排列,宽敞明亮,狗舍内部铺满了柔软的稻草,给狗狗们提供了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在这里工作繁忙而有序,一群快乐而活泼的狗狗们在玩耍和奔跑,它们种类繁多,有牧羊犬、哈士奇等等,但最主要的都是卖中华田园犬为主,俗称土狗。

在狗场里干活,刘渔有了久违的欢快自由,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味道太大。

他还要住在狗场旁边的板房宿舍里,负责看管着这些狗狗,一进门就能熏个半死,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老王头看刘渔人很机灵,就对他多加照顾,刘渔在这里吃喝不愁。

他对待刘渔如同亲儿子一般,刘渔心里也明白,其实这老头是想让他给养老送终。

老王头已经60高龄了,没儿没女,附近唯一的亲戚就是鸡笼街那老中医,现在有个年轻人来接他的班,他当然高兴。

刘渔学会了开四轮拖拉机,有时他会独自开着拖拉机,拉着一些小土狗到县城开发区摆地摊售卖。

老王头说:“摆摊卖到的钱,扣除了养小狗的成本,利润就归你的。”

这下乐坏刘渔了,他到县城开发区摆摊卖小土狗,每天能挣一两百块钱呢!

有了零花钱后,刘渔就学会了抽烟喝酒,日子远比在鸡笼街打工时候过得逍遥自在。

有一回,刘渔听说开发区新开设了一个农贸批发市场,他就想着到那里摆摊,看看生意会不会好点。

刘渔把拖拉机停在了新批发市场附近一片空地上,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段,把10条小黄狗拴在狗笼子边上,摆起了地摊,当街叫卖起来。

此后,刘渔几乎天天都往农贸市场里摆摊,生意越来越好。

直到后来有一天,三个来意不善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穿着花哨的衣服,染着红黄头发,戴着蛤蟆大墨镜,走路大摇大摆,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三人走到刘渔面前,为首一个留着红头发杀马特模样的人,拿出一根烟点着后吸了一口,说道:“小子,你第一次来这个批发市场吧,摆摊要交管理费的,你知道吗?”

刘渔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伙人不像是市场管理人员,倒是像要勒索的。

“你们是什么人?”刘渔问道。

“这个你别理,总之这一带地头归我们管。”

这位杀马特名叫阿鬼,在这一带声名狼藉,很多小商小贩都怕他。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但刘渔不好发作,就低声下气地说:“我初来贵境,不知道规矩,各位大哥能不能高抬贵手。”

“不行,立即拿钱来!”

刘渔知道这时候不能软弱,只要有了第一次,下回他们还是会继续来欺负你,于是他瞪着杀马特,一字一句地说: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混混们听了刘渔的话,顿时就来劲了:“这小子还挺有种的嘛。”一个个摩拳擦掌,围了上来,要对刘渔动手。

杀马特一脚踹倒了刘渔的狗笼子,吓得小狗们呜咽一声缩到了一边。

“小子,你说话挺冲啊,今天不交钱,你的狗就别想卖了。”

说完,杀马特要解开狗链子,强行把刘渔的小狗抢走。

刘渔无法再隐忍了,上前一步想把狗链夺回来。

混混们一见,都笑了起来,他们显然没料到刘渔敢还手。

“来人啊,给我上!”杀马特招呼着两个小弟上来围殴刘渔。

很快,他们扭打到了一团,对方三个人,刘渔一个人,但平时刘渔也学了一些拳脚功夫,所以丝毫不落下风。

一番打斗下来,三个混混被刘渔打翻在地上,他们更加那恼火了,如同饿虎一般,操起棍子要把刘渔往死里打。

正当刘渔跟混混们打得难分难解时,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只见一个大哥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露臂T恤,手臂上有狼头纹身,那魁梧的身材和凶狠的眼神,很有震慑力。

他一过来就喊道:“都别闹了!”

那几个混混见他过来,都退了下来,一个劲儿叫他“吴牛哥”。

原来此人正是他们的老大“吴牛”。

刘渔很诧异居然有人年纪轻轻就能混成大哥,而且他的实际年龄才25岁,只比刘渔大一岁。

吴牛走到刘渔面前,拍了拍刘渔的肩膀,对杀马特们说:“这小子够胆识,你们以后不准再收他的管理费。”

那几个小流氓听了吴牛的话,一个个都愣住了,他们本来想找麻烦,却没料到大哥会帮刘渔说话。

吴牛很赏识刘渔的勇气,他们聊了一会儿天:

“兄弟,我看你打架身手很不错,要不要跟我混呢?”

刘渔这人除了学习不好,别的都好,长得也壮实,还有一股子狠劲,从小到大在鸡笼街那片同龄人中也是出了名的。

但老爹不允许刘渔去做坏事,因此刘渔一直都在规规矩矩的打工。

吴牛见刘渔在犹豫,瞧了瞧那已经倒了的狗笼子:“你这样摆摊卖狗,没前途的,将来要是想通了,就来加入我的公司吧,能挣大钱,吃喝拉撒还全包了!”

吴牛所说的“公司”,其实就是做灰色产业的,他们的主营业务是开地下赌场,放高利贷,偶尔出来欺负市场小商贩。

刘渔很感激吴牛的赏识,但还是谢绝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邪道。


不过从那以后,涉世未深的刘渔,还天真的把吴牛当成了自己的大哥,他在想:“别人给我面子,我也会来事,对吧?”

后来,刘渔到县城开发区里摆摊,要是遇到吴牛,都主动去给吴牛递一包华子,孝敬他一番,这华子他平时都舍不得抽,出来社会了,刘渔渐渐知道应该如何成为一个圆滑的人。

从此,刘渔在农贸市场里,生意做得很顺,那些想欺负他的人也都知道了他有了后台大哥,一个个对他刮目相看。

三、

那时候,刘渔二十多岁的年纪,过上了一种全新的人生,跟着老王头打理狗场,偶尔开拖拉机到开发区摆摊卖狗,这是刘渔最自由和快乐的一段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狗场那块地位于河边,风光秀丽,那年国家大搞棚改货币化,正是县城房地产大开发时期,有开发商盯上了这片河边地,想在这里搞一个别墅区,还打出了广告词:“一河两岸,风景名园”。

老王头接到当地部门通知,说是不让做狗场了,污染环境,街坊邻里都在投诉。

但老王头知道,土地要被征收回去,真实原因是卖给开发商盖房搞房地产。

老王头年纪也大了,他叹了叹气:“既然狗场不让做,那就不做了吧,咱小老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恋恋不舍的安排刘渔做好狗场的善后工作,狗卖出去后就不再多养了,狗场里的狗只数量大幅缩减了,由原先的一两百条狗缩减至20条。

这剩下的狗,都是从刚出生的小狗就养起来的小宝贝,刘渔花了很多的耐心照料着。

开发商多次催促他们搬迁,但他们实在找不到可以安置剩下狗狗的地方,加上开发商给的拆迁补偿款实在太低,用老王头的说法:“这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的。”

于是他们并不着急搬迁,打算慢慢再找到安置地再说。

但天有不测风云,时值夏季,下起了连日的暴雨。

刘渔住在狗场的板房宿舍里,雨天的夜晚,雨水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狗场的铁皮棚子,因为声音太吵,刘渔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当晚在宿舍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起来,刘渔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只见狗场铁皮棚内,所有的狗都翻了肚子,吐着白沫倒在地上。

老王头看了症状,以他多年的养狗经验,这些狗是被毒死的。

刘渔悉心照料的20条狗都被人毒死了,顿时就肝肠寸断:“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老王头也很悲伤:“我这辈子老实本分做生意,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要下这个狠手把狗都毒死了。”

狗狗们死得太惨了,这几天连降暴雨,就像老天也降下怜悯的泪水。

刘渔非常痛恨下毒的人,想去寻找凶手,便调取了狗场门口的监控,发现那个雨夜,有一名男子鬼鬼祟祟来到门口铁栏处。

刘渔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人:“他叫赵二,毒死狗的事就是他干的。”

赵二是一个无业游民,前段时间他在狗场的河边电鱼,被刘渔一条黑狗追出去狂吠。

电鱼本身是违法的,这一通狂吠,就导致他没办法去干活了,因此怀恨在心。

刘渔又想起开发商多次催促他们搬迁,顿时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开发商让赵二干的。”

这些都是刘渔的猜测,但他人微言轻,面对财大气粗只手遮天的开发商,他无可奈何,但他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打算先找凶手赵二算账。

他探听到了赵二的下落,此人经常出入县城一家网咖。

刘渔来到县城的网咖,里面乌烟瘴气,甚至一些年轻的小鬼在昏天黑地的打着游戏,小鬼们在里面抽烟喝酒骂脏话,群魔乱舞似的。

刘渔找到电脑位上的赵二,他正在打游戏打得起劲。

刘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气愤地质问:“你为什么毒死我的狗?”

赵二一看到刘渔,脸色就变了,显然他了解对方为何愤怒。

赵二原本还想狡辩,但他做的事情已经被监控发现了,再怎么抵赖也没有用了。

这时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都在看热闹。

赵二支支吾吾,不敢正视刘渔的眼睛,刘渔越发生气,挥起拳头往他身上招呼,一拳打了过去。

赵二被打倒在地,疼痛地叫喊着,刘渔又上前去恨踹了他几脚:“让你毒死我的狗,走,去派出所!”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县城这个网咖,正是吴牛的罩着的。

刘渔不知道吴牛为何突然会现身在这里,也许是他的工作内容,需要去不同的场子到处巡巡吧。

吴牛握住刘渔的手腕,“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打了。”

“大哥,开发商指使赵二,毒死了我家的狗狗。”刘渔激动地说道。

赵二借这个机会,一转身逃跑了。

刘渔愣了一下,“不能让这家伙就这样跑了”,便赶快追了出去。

追了好几条街,刘渔累得气喘吁吁,停了下来,但已经看不到赵二的踪影。

赵二是个到处打零工的无业游民,没固定住处,他落荒而逃,连夜买了车票逃到了外地。

四、

刘渔再也找不着赵二了,只得懊恼的回到了狗场。

这两年来,刘渔和狗狗们朝夕相处,已经感情深厚,现在剩下的狗狗都被害死了,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老王头安慰着刘渔,为了让他振作,老头子拿出一瓶珍藏了5年的名贵白酒:

“别多想了,反正狗场即将要被拆迁了,该走的还是得走。”

“王叔,这瓶酒价值600块钱,今晚就这样开来喝了?”

刘渔知道老王头很节俭,这酒他一直舍不得喝,平日他都是喝十来块钱的散装白酒。

现在,老王头毫不犹豫的拧开那瓶白酒,拿出两个玻璃杯都满上了,端起来示意碰杯:

“闷一个,忘记不愉快的!”

刘渔心情郁闷,一口气就灌下去了,这白酒确实好酒,甘醇且劲大,烫喉咙,刘渔大呼过瘾……

当晚,刘渔和老王头都喝多了,醉意上来,就在狗场后面的板房宿舍睡着了。

谁知,到了下半夜,因为连日下暴雨,上游发洪水。

这就奇怪了,河岸很多年都没有洪水,怎么下一场暴雨就来洪水了呢?

这是因为开发商为了搞地产项目,以符合其一河两岸自然景观的广告语,人为改造地形地貌,挖开了上游一处防护坝。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大雨竟然导致了山体滑坡,瞬间的功夫,汹涌的洪水从上游夺路而出。

要命的是,狗场就在河边,洪水汹汹如同疯狂的野兽,直冲向狗场的板房宿舍。

那是刘渔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自然力量的气势磅礴,也是第一次体验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助。

简易的板房宿舍在洪水的冲击下,仿佛变成了一面脆弱的盾牌,无法抵挡这滔天的威力。

几间板房瞬间坍塌,刘渔被洪水猛然卷走,冲进了河里。他的身体在冰冷的洪水中漂浮,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他在水中拼命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他的意识逐渐被绝望的黑暗所笼罩,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救命!”

他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他被洪水带到了河岸边,被救援人员及时发现并救起。

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医生啧啧称奇:“小伙子肺活量可以呀,你在水中漂浮着,冲上了河岸边捡回了一条命,你属于幸运的了。”

但不幸的是,老王头醉酒后,突如其来的洪水冲进板房里,把板房冲塌了,酒精让他睡得不省人事,被困在房子里面无法出逃。

洪水过后,救援队伍在坍塌的板房里搜救,发现了昏迷的老王头。

送到了医院治疗,医生说:“头部碰到硬物,人变痴呆了。”

老王头安静地躺在床上,眼光呆滞,言语含糊不清。

他已经认不出刘渔了,也认不出来探望的老中医表哥,但老王头脸上满是平静,像一个安详的老人。

老王头是一个善良、热心的人,他收留刘渔,把刘渔当儿子一样看待,现在他变痴呆了,对刘渔来说犹如一个重大打击。

因为没有钱继续在医院里治疗,老王头被老中医表哥带回了诊所里照顾着。

狗场接连经历了两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先是狗狗们被毒死,后是老王头变痴呆,所有的房屋和设施都被毁坏了,变成了一片废墟。

刘渔在废墟中徘徊,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未来。

刘渔失去了家园和生计,陷入了生存的困境。

五、

刘渔在社会上闯荡好几年了,却没什么朋友,他记起当初吴牛的话:“将来要是想通了可以跟我混。”

刘渔在底层的社会里实在活不下去了,眼下正是走投无路。

什么邪路正路,对他来说已经没意义了,何不去投奔这位大哥呢?

于是,刘渔来到县城开发区找吴牛,正式加入他的公司,成为混混的一员。


不知为何,吴牛对刘渔青睐有加,很愉快的收刘渔为契弟。

吴牛是一个出色的大哥式人物,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目光锐利,他被称为“大力牛”,因为他敢打敢拼,硬是靠着自身实力打出了一片天。

吴牛的公司并不大,一共有只有几十个员工,干的都是灰产。

他们经营地下赌场、卖淫的洗浴按摩店、还有放高利贷。

吴牛说:“这年头,如果正正经经做生意,亏的裤衩都不剩,社会上就剩下捞偏门能挣钱,所以现在坑蒙拐骗特别多,这也怨不得我,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你说对吧,兄弟!”

刘渔不置可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吴牛干这种违法的肮脏行业确实挣钱,但出来混,江湖纠纷特别多,免不了打打杀杀的。

刘渔跟着吴牛去打架,有时候把人家头打破了,有时候敌不过对方,被揍得鼻青脸肿。

但刘渔不太敢砍人,他一看见血就心虚,这是小时候看见杀猪的猪血都没冲这么干净,留下的心理阴影。

他经历的最大一次场面,是被裹挟着参加帮派的火并。

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路灯和街边的广告牌闪烁着昏暗迷离的光,吴牛带领一群小弟,和另外一个竞争对手帮派大打出手。

大队人马来到了一条狭窄的街道上,两边一共有三十多个人,场面剑拔弩张。

吴牛大哥身材魁梧,他身穿一件白色背心,露出强健的肌肉,脸庞刚毅,双目炯炯有神。

混混帮派要干架,开场白都要互放狠话,说一大通劝降对方,或者要干死对方的豪言壮语,称之为“讲数”。

吴牛一开口说话,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地听他的战前豪言。

刘渔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但很奇怪,此刻他好像并不害怕,肾上腺素飙升,带来兴奋和激动,他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突然间,对方的人群中冲出一个高个子,挥舞着高尔夫球竿,恶狠狠地咆哮着:“吴牛,识相点就立刻滚!”

高个子的面孔扭曲着,言语充满了挑衅,正是因为他的大声叫喊,正式引发了双方帮派的混战。

吴牛大喊一声:“我X尼玛,干死他们!”

刹那间,木棍、拳脚交织在一起,打斗声、呼喊声、哀嚎声,混成一首惊心动魄的战斗交响曲。

刘渔看见吴牛挥舞着手中的木棒,一马当先冲进了对方的阵营,他像个斩将夺旗的先锋大将军,率领着弟兄们与敌方激战。

他的吼声盖过了敌方的叫嚣,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那股气势将整条街道都震撼。

刘渔由衷地感叹:“吴牛这人真的狠啊,难怪他能做到大哥。”

帮派打斗的场景有点像同港片上的古惑仔街头混战,拳来脚往,扭打抱摔。

刘渔手持木棒使出了洪荒之力往敌方阵型招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自己,打败敌方。

渐渐地,双方都有人倒下,街上充斥着哀嚎声和怒骂声,打到最后,双方都打红了眼,其中有几个人还受伤流血……

很快有街坊报警了,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巡警迅速赶到了现场,两边人马见惊动了警方,都一溜烟的散去了。

有的人没来得及逃跑的,就被警察当场抓住了,刘渔就是跑得慢被控制住,然后被带上了警车,送往了看守所。

这是刘渔人生中第一次进看守所。

这场街边斗殴没人死,只有几个人受伤,刘渔属于小弟罪行不算大,拘留了十多天后,警方就通知家人来保释。

本来刘渔想让大哥吴牛来保释,说吴牛是公司的领导。

但警察不允许,说刘渔还年轻,要亲属过来当面批评教育。

一想到家里的状况,刘渔就犯愁……他爸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患有心脏病,经常咳嗽喘气,才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体佝偻的跟七十岁的老头似的。

老爹在鸡笼街的工厂里忙活着挣钱,基本上一分钟也不闲着,除了给工厂做工之外,他闲时还给人挖水渠、修车、做白事、帮人吹拉弹唱哭丧,为的是想多挣一些钱……

老爹还是过来了,办完保释手续后,警察就把刘渔放了,刘渔默默跟着老爹后面往外走。

老爹捂着胸口,刘渔知道他的心脏病又犯病了,他一脸憔悴,眼眶里满是红丝。

刘渔低着头,不敢面对老爹,自己不长进让老爹心脏病又加重了,他害怕看到老爹那忧伤的神情。

可奇怪的是,当他们从看守所走出来时,刘渔看见吴牛就站在门外不远处。

吴牛转过身子背对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可能是想来保释刘渔,或者保释其他小弟,但他见到刘渔已经跟着老爹出来,似乎是有意回避开了。

刘渔见状,也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和吴牛大哥说话。

老爹一言不发走向路边的公交站,刘渔只好与吴牛大哥打了个手势作别,跟着老爹过去公交站。

老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刘渔。

刘渔有些惊讶与疑惑,老爹平时最反对抽烟,家里平日有工友进屋子里抽烟,他都把人赶出去外面抽。

刘渔接过烟,放在口袋里,还是没有说话。

老爹叹了口气:“你别再在外瞎混了,找个工厂去上班吧。”

看着老爹有些佝偻的背影,刘渔心中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

回到鸡笼街的家中,刘渔拿出那包烟,点燃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草的香味混合着尼古丁的味道,让刘渔很是伤感,他愁容满脸,思考着为啥自己的人生就混成这样?好像怎么努力都挣不到钱,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六、

刘渔没在鸡笼街呆多久,因为缺钱花了,他没有工作,无处可落脚,只好又回到吴牛的公司里。

吴牛的公司主要业务就是放高利贷的,还有暴力催收的业务。

有一天,刘渔他们几个小弟跟着吴牛大哥,来到了地下赌博室的老虎机厅。

老虎机厅门口的铁闸门关闭着,望风的人看见有熟人来才开门放入,里面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很浑浊的烟味,吴牛大哥一马当先,一群小弟紧跟其后,进入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场所。

赌博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人们激动地喊着押注,狰狞的面孔在闪烁的彩灯下显得异常疯狂。

吴牛环顾四周,目光锐利,他很快就发现了目标,一个欠了高利贷债务的赌棍。

赌棍正坐在老虎机前,神神叨叨的下注:“老天保佑金山银山全都有”,满脸的紧张和期待。

吴牛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狗日的,找你很久了!”

赌棍一回头看见是吴牛,顿时惊恐万分,连声哀求:“大哥,求您放过我吧,我一定会还钱的!”

吴牛猛地拔出一把匕首,寒光闪烁,抵在赌棍的胸口,威胁道:“限你三天之内还钱,否则,就在你身上开一个洞!”

几个马仔也上前对他拳打脚踢,赌棍蜷缩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吴牛就是用这种残酷的手段,迫使赌棍尽快还钱。

此时,赌场老板闻声赶来,上前打圆场:“吴牛大哥,这是怎么啦?有话好好说嘛。”

说罢,老板瞪了那个赌棍一眼,示意他赶快滚蛋。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赌棍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老虎机厅。

刘渔站在原地,亲眼看到这暴力催收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做放贷这行业实在太伤天害理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渔渐渐发现,自己和吴牛他们不是一类人,自己并不愿意去做那些残忍的事情,去伤害别人。

刘渔良心受到谴责,感觉自己的行为禽兽不如,他这些年什么都没学好,就是学会了打架斗殴,跟着一伙人渣在坑蒙拐骗。

但现实无可奈何,他需要去挣钱,钱太重要了,只有钱才能让他这样一个底层青年摆脱困境。

刘渔只好仍然在公司里混着,偶尔跟着吴牛他们出去办事,比如哪个场子闹事,哪个不开眼的惹了吴牛生气,他们就出去收拾人。

直到有一天,吴牛对小弟们说:“有个家伙欠钱不还,我们一块去催收。”

刘渔有点疑惑,私下问其他马仔是啥事?

他们一个个还都神秘不肯说:“大哥安排的事就别问了,去到就知道了。”

七、

去到半路,刘渔才知道吴牛要带着他们几个人前往鸡笼街暴力催收。

吴牛说:“这次我们要去鸡笼街收账,欠钱的人是郑四,鸡笼街里很多男人这个时间点都出去上班了,家里只留下老弱病残,咱们放开手脚干。”

刘渔一听就急了:“大哥,鸡笼街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街坊们要是知道了我去干暴力催收的活儿,还不得唾沫星子淹死我。”

吴牛不听刘渔的辩解,立马儿瞪了他一眼:“你嚷嚷什么?我让你去就去。”

刘渔卑微的恳求着:“大哥,我能不能不做这个了?我在自己老家做出这种事情,我怕最后的一点脸面都保不住了。”

去要账讲究人多势众,吴牛不耐烦的抓住刘渔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去不去?”

刘渔有点害怕,他知道大哥手段的厉害,畏畏缩缩地点点头:“去……”

那天下午,他们一行6人开着一辆面包车,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鸡笼街的破旧楼房。

欠钱的人是鸡笼街里的商户郑四,他正在老中医的诊所里看病。

刘渔发现已经多时不见的老王头,也在他表哥老中医的诊所里,跟着老中医调理身子。

吴牛说:“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大哥下达了命令,混混们便闯进了诊所去抓郑四。

诊所内灯光昏暗,里面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混混们像野兽一样闯进店内,刘渔则默默地跟在后面,心情复杂至极。

老中医大吼:“你们要干嘛?”

吴牛这帮手下不分青红皂白,把老中医也一并揍了,倒是那郑四见状,像兔子一般从夺路而出,死命奔逃而去。

众人喊着“别跑”,也追了出去,留下诊所里一片狼藉。

看着这一切,刘渔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刘渔想冲上去阻止他们,但现实却无能为力。

老中医是刘渔最尊敬的人之一,他医术高超,慈祥和蔼,总是为穷人免费治病。还介绍他去老王头的狗场那里,现在自己却恩将仇报跟着一伙流氓来他店里搞事,刘渔觉得自己真是狼心狗肺,良心被狗吃了。

这帮古惑仔的行为引起了居民们的巨大不安,在这次行动中,刘渔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的一面。

混混们撬开了郑四家的门锁,冲进去之后没有发现郑四,只有郑四的老婆和孩子在。

郑四老婆被吓得浑身发抖,呼天抢地。

吴牛一伙开始乱翻东西,搜索钱财,郑四老婆哭着求饶:“大哥放过我们吧。”

小孩则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妈妈,我怕……”

吴牛笑得很阴冷:“怕什么怕?你爸欠了钱不还,你们要替他还。”

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一番搜索,没发现郑四家里有值钱的东西,吴牛气坏了,“真晦气,遇着这一家子穷鬼。”

吴牛并没有打算放过郑四的家人,为了出一口气,他威逼着让小孩学几声狗叫,他们才肯离开。

那个小孩哭着:“汪、汪、汪”

吴牛的冷酷和丧心病狂,让刘渔感到震惊。

刘渔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些都是自己的老乡,就上前劝告说:“吴牛哥,我们这样有伤天理啊!我们都是出来混的,做事应该有规矩。”

吴牛见刘渔站出来说话,非常生气,一个巴掌将他扇倒在地,厉声喝道:“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教我做事?”

刘渔默默的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这群蟊贼,想做什么!”

接着,门外传来稀稀拉拉熟悉的咳嗽声。

循声望去,刘渔惊呆了,来人正是他的老爹。

刘渔很小就没有娘,老爹就靠在鸡笼街里做苦力活和一些零散工养活他。

他一直就教育刘渔长大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好好学习,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现在刘渔屡教不改,还和这帮混混狼狈为奸。

老爹的身影很单薄也很憔悴,看见了刘渔后,更是激愤得连连咳嗽。

刘渔颤抖着说道:“爸,你怎么过来了?”

老爹怒斥刘渔:“我没你这个儿子,连妇孺都去欺负,你还是人吗?”

刘渔万分羞愧:“爸,别这样,我没有欺负人。”

“没有?没有你还跟这些社会败类混在一起?”

吴牛看见老头子想出来干预,就在一旁骂道:“老不死的,你嫌命长是吗?”

老爹看了一眼吴牛,冷哼一声:“原来是你,当初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溺死了!留到今天变成祸害,真是罪过!”

吴牛被老爹的话激怒了,他大骂道:“我看你这老不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吴牛拉扯着老爹,想把他甩到一边。

老爹虽然年纪大了,却也一直保持着一股不服老的劲头,但吴牛力气大,老爹很快就被掀翻在地上。

老爹失去了反抗能力,只得瘫坐到地上。

吴牛恶狠狠地说:“老不死的,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刘渔大声喊叫着:“吴牛大哥,求你别伤害我爸!”

吴牛狰狞地笑了:“你知道吗?你爸就一个混蛋!”

刘渔受不了吴牛这样说他爸,想冲上去和他搏斗。

可刘渔往前一冲,就感觉脚下一绊身体失去了平衡,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个绊刘渔的东西是从哪来的?

直到看到了老爹脚边那几个袋子,刘渔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老爹将装着玉米的袋子踢到了刘渔的脚下。

刘渔对老爹的举动十分不解:“爸,你为啥要绊我呀?。”

老爹苦笑着:“没想到我混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栽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接着,老爹的身子瘫在地上,表情痛苦地动了动,张了张嘴,却没法说话了。

刘渔大惑不解:“爸,你说话呀!你为啥要这么做?”

老爹捂着胸口,身体剧烈颤抖着,疼得直哼哼。

刘渔这才发现,他的心脏病又发作了。

老爹额头渗出了汗珠,强忍着疼痛跟刘渔说道:“你听着,现在我告诉你真相,眼前这个人就是你的亲哥哥。”

“什么?吴牛是我的亲哥哥?”

这位叫吴牛的混混老大,竟然也是老爹的儿子?

八、

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要说回到1991年。

当时,他们的家庭相当贫困,老爹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挣扎生活,母亲生下两个孩子不久后,就得病去世了。

由于家庭的经济压力,老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3岁大的大儿子,送到了县城里一个姓吴的鞋匠那里,认了鞋匠做老爹,改名叫“吴继成”。

那个鞋匠是个善良的人,他看孩子可怜,就苦心把他养大,这孩子长大后个头很高,孔武有力,所以得了个花名叫“吴牛”。

过了很多年后,鞋匠年纪老迈了,得了重病,即将撒手人寰,那一年,吴牛18岁。

鞋匠去世前一天,老爹曾经亲自去看望过,鞋匠临死前,拉着吴牛的手告诉他:“来人正是你的亲生老爸。”

但吴牛的性格很倔强,认为老爹抛弃了他,不肯相认。

吴牛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他的混混生涯。

他虽然在鞋匠那里生活,但鞋匠基本对他就是放养的,没怎么管过他,吴牛从小就在社会上闯荡,经历了无数磨难,被人欺负、压榨,在残酷的底层社会中摸爬滚打。

多年古惑仔生涯,他崭露头角,二十多岁年纪轻轻得到贵人提携,成为了混混中的老大,还有模有样的开起了公司。

吴牛走上了黑道,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因为早年被老爹抛弃,他的心中充满了仇恨。

他觉得如果不是老爹的抛弃,让他变成了弃儿,在充满了暴力和血腥的世界里讨生活,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一副古惑仔模样。

可以说,吴牛从事走歪路这种反社会的人格,就是很小的时候就种下的。

老爹对于吴牛的身世,也是一直心有愧疚,他觉得对不起吴牛,一直没有勇气父子相认,也没有告诉过刘渔有这么一号哥哥。

老爹也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个错误决定,会给家庭带来如此大的痛苦和灾难。

此时此刻,吴牛也坦白告诉刘渔一件事:“最初在农贸市场与你相遇,不是一场偶遇,是我指使杀马特阿鬼去靠近你的,而你狗场里的狗,是我叫赵二去毒死的,并不是开发商干的,真正的幕后指使人是我。”

“什么?原来毒死我的狗,背后真凶是你?”

刘渔听到这里就怒了,如果不是他毒死狗,害得狗场破产,老王头就不会因醉酒遭遇洪水变得痴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吴牛哈哈大笑:“我就是想拉着自己的弟弟也误入歧途,试试当上坏人的滋味,目的就是报复你们父子俩。”

原来,吴牛毒死狗狗的动机,竟然就是要报复老爹,拉自己弟弟下水。

他想,“既然咱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那就索性大家一起去坏到底就好了。”

吴牛来到鸡笼街暴力催收,也是一种发泄心头之恨,他讨厌这个抛弃了他的地方。

老爹用有气无力的手挽住刘渔,气息微弱地说道:“你别怨恨你哥哥,你们要好好的,要走上正路,别干坏事。”

说完,老爹心脏病发作,刘渔只得搀扶老爹回家里卧床休息。

吴牛则带着一众混混跑远了,他们消失在街角,开着面包车逃窜而去。

刘渔心如刀绞,他的世界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他想起了老爹与自己从小在鸡笼街生活的情景,这一切都如同一场梦,一个残酷而又痛苦的梦。

九、

老爹从此卧床不起,每天靠吃一些廉价药勉强维持生命,刘渔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后悔自己误入歧途。

刘渔决定为老爹出一口气,也为当初被毒死的狗狗,为已经痴呆了的老王头报仇,他想让吴牛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知道每天晚上吴牛都会去一个酒吧里喝酒,便决定去找吴牛算账。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月光如水,透过云层,淡淡地照在酒吧街的石板路上,远处弥漫着烤肉摊的香味。

刘渔迅速地穿过小巷来到酒吧里,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酒吧里灯光昏暗,气氛迷离,而刘渔此时的心情是沉重的。

吴牛混迹在灯红酒绿之中,正与一个妖艳女子调情,脸上挂着醉酒的笑意。

刘渔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他的桌前:“吴牛,你还想逃到哪里?我们做个了断吧!”

吴牛抬起头看着刘渔,酒意已经醒了一半:“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没想到刘渔竟会来找他。

刘渔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甩棍,狠狠地向吴牛砸去。

吴牛的反应很迅速,一下就躲开了,他的力气很大,并不好对付。

刘渔对他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都不凑效。吴牛不愧为大力牛,他有力地握住刘渔的手腕,紧紧地控制住,让刘渔的甩棍无法打到他。

吴牛肌肉紧绷的看着刘渔:“你疯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哥,你不能打我!”

刘渔听后更加怒不可遏,掷地有声地说:“为了我爸,我的狗狗,还有老王头,这个仇我必须报!”

吴牛奋力反扭住刘渔的手臂,用力一拉,将刘渔摔倒在地。

吴牛喝了很多酒,还是有很大的醉意,走路也七颠八倒,本来即使刘渔手持武器攻击他,他三招就能把刘渔打倒,但如今醉酒状态使得他的武力没能很好的发挥,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走为上计。

接着,吴牛跑出了酒吧,冲出到了路上。

刘渔赶紧追了出去,快步上前拽住了他,他们俩赤手空拳的扭打在路上。

“你怎么纠缠着我不放,你是疯狗吗?”

“报仇!”刘渔咬着牙说道。

吴牛猛踹着刘渔,把他踢得踹翻滚了几圈。

吴牛见已经无法摆脱刘渔,就站起来,向刘渔反击,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让刘渔无法反应,三下五除二就把刘渔打趴在路上。

接着,他站起来,迈着酒醉的脚步,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准备再飞起一脚踹翻刘渔,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刺耳声音。

一辆大货车正急速疾驰而来。

吴牛和刘渔几乎同时转过头去,大货车瞬间冲到他们跟前,司机才发现有两个家伙在公路上打架,急忙踩住刹车。

可此时,吴牛正站在马路中央,他正酒醉,动作迟缓躲闪不及,而大货车已刹不住了,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车头将他狠狠的撞飞了。

刘渔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会发生。

车灯照亮了整条大路,吴牛倒在地上,他的身体无力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他浑身都是血,已经说不出话来,抽搐没多久,就昏迷不醒了。

吴牛被大货车撞倒了。

刘渔看着哥哥倒地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已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惊,同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事。

吴牛很快被120带走,之抢救了一番后,医院说内脏破裂抢救无效死亡。

刘渔听闻此消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那个曾经被刘渔视为魔鬼的亲哥哥,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失去了亲人,还有原本的生活和未来。

之后,刘渔默默地走到派出所自首,向警方承认了一切。

刘渔告诉警方他是谁,做了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渔没有隐瞒任何细节,不想为自己辩解,只希望法律能够给他审判,为他所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

十、

这是刘渔第二次进了看守所,他坐在高墙后的栏栅边,仿佛被固定在时间的缝隙之中。

最终,法官在法槌的敲击声中,宣布了对刘渔的判决:“打架斗殴引致他人意外死亡,判处有期徒刑5年。”

在狱中,刘渔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他不断反思自己的过去。

他曾经是一个充满激情和冲劲的青年,却逐渐被现实的压力所压垮,开始走向堕落。

他误入了歧途,成为了一名古惑仔混混,还卷入老爹和哥哥之间的恩怨,最终因打斗哥哥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思考着自己的人生道路,不想再活在内心的煎熬之中。

在刑满之后,刘渔走出了监狱的大门。

他感到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冲动无知的少年了,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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