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wgulf短篇三则，第三篇。
he、真人向、勿上升
今天天气虽好但是飞机远处于云层之上，任由窗边的人怎么眺望也看不清地面在何处。mew收回眼神，叹着气。右腿始终焦躁不安的抖动着，力度和频率远超平时，因此整个人都微微颤动起来。mew抬起左手想看清现在的时间，计算还有多久能落地。只是，因为完全忘记摘掉隐形眼镜，眼睛原本就比平时还干涩，再加上自己不受控晃动着，所以根本就看不清表盘里走动的分针。按亮右手紧握着的手机，mew才算看清现在的时间，飞机起飞已经有三个小时了。
接到电话时mew正在卫生间，已经把眼镜盒放到洗手台上，刚刚洗好手，对着镜子正准备摘掉隐形眼镜。
“哥，我现在正在往医院赶，你现在下飞机了么？”听着妹妹急躁的声音，mew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在说什么？我才要登机。”mew问道。
“gulf没和你说么？妈不舒服，gulf已经带着妈去医院了，我还不知道详情也正在往那边赶，起码还得15分钟才能到啊。”
“没和我说，我先挂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mew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单肩背起放在拉杆箱上的双肩包，一手拉起拉杆箱，一手点开与gulf的视讯按钮。mew调整着耳机，快步走出了卫生间。等待的铃声持续播放着，mew的步伐也加紧着。一直到起飞前的最后一分钟，mew也没有联系上gulf，他只能发信息告诉妹妹和gulf自己现在上飞机了，回不了消息，但是一旦有任何事情一定发信息给他，这样他一下飞机就能看到。
mew直愣愣的盯着手机，一旁的手跟随着身体的抖动，敲击着自己的膝盖。身旁的乘客不满的轻咳了好几声，mew完全没有注意到。直到对方轻轻碰触了他，并眼神示意着自己抖动的双腿，mew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小时应该就落地了，mew抽出一部分精力，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再抖腿。他想着，gulf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应该是知道自己马上要上飞机了，不想让他提心吊胆一路。可是，为什么自己联系不上gulf呢？是忙着陪妈妈看诊没有听到，还是情况非常不好顾不上手机？gulf陪在母亲身边mew放心的很，gulf很多时候的细心程度甚至超过自己，更何况还有妹妹在。他只是很责备自己，他应该陪在他们三个人身边。只要有gulf在身边，哪怕不发一言、甚至都不需要眼神的交流，只要gulf在他身边，似有似无的味道就能使他安心。mew想着在下飞机之前摘掉隐形眼镜，翻动着地上的双肩背才发现眼镜落在了机场。
mew拉着箱子赶到医院，推开房门时，病房里的三个人正吃着零食说笑着。半躺在床上的母亲、坐在床尾的妹妹、缩在床侧椅子上的gulf。三人同时扭头看着门口立着的mew，他跑的一身汗，上气不接下气，正在将因为奔跑而滑落的双肩包扔到拉杆箱上。
“不是已经发信息告诉你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妈妈说道：“你瞧你跑的一身汗，拉着箱子也能跑这么快？”
“是啊哥，我们仨不是都给你发信息了么？妈就是前几天熬夜追剧，搞得这两天失眠”，妹妹吃着零食说道：“再加上，今天一早起就想着要给出差回来的你，和晚上回来的老爸搞一顿好吃的才... ...”
妹妹的话还没说完gulf就已经起身，接下来妹妹絮絮叨叨说的话mew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只顾着看gulf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一边拧开瓶盖一边走过来。gulf将水塞到mew手里，顺手将mew身边的拉杆箱和书包放到墙角，再越过mew，走到他身后把房门关上。
水是冰冰凉的，光是握着mew就觉得舒爽了不少。他大口的喝着水，喉结上下涌动着，凛冽的冰水冲进口腔，涌入体内，五脏六腑都安稳了下来，连眼睛似乎也不觉得干涩了。
妈妈开口小声的打断妹妹的话：“你瞅你，说了这么长一串，他个根本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妹妹这才停下话头，妈妈继续说道：“咱俩在他眼里也就出现了几秒钟，而且在他脑子里肯定是没什么画面感的文字。”
“什么意思？”妹妹转过头看着妈妈问道。
妈妈面带笑容，小声说道：“根据我十来年的观察，我给你翻译一下我这俩儿子的心理活动。mew进来前两秒看到的是咱们三个人，发现大家都好好地。接着咱们两个人的视觉屏蔽就被开启了，在他脑子里只有gulf一个人的画面，咱们两个人变成背景，还是文字的，就写着她俩没事这句话。”
妹妹再次把眼神投到两个人的身上，发现gulf正在从mew的背包里翻找着什么。至于mew还没来得及把身子彻底转向，所以半扭着身子朝向门口的gulf，大口的喝着水，虽然看不见眼神，但是一定目不转睛正的盯着看。
“我刚才光顾着说话，妈，哥他一直看着gulf？”妹妹也小声说。
“咱们都是他们生活里的过客，只有他俩彼此是对方城市里唯一的常住居民”，妈妈说道：“至于gulf，你还记得mew发信息说他上了车正在赶过来的时候么？gulf出去了一趟，就是去给他买冰水了。”
妹妹回想起来，刚才gulf的确看了一眼手表出去了一趟。现在桌子上还立着两瓶同样的水。妹妹起身，碰到瓶身，对于她现在的体温不是冰凉，温度刚刚是冰冰的。
“你继续瞧。”妈妈朝女儿一脸骄傲的笑着。
说着gulf终于从mew的背包里拿出了纸巾，mew也喝完了一瓶水，并且彻底将身子转向gulf，背对着母女俩。
gulf带着笑意，张开朱唇皓齿，伸出手将纸巾递给mew，眼神越过mew看着桌子，轻轻抬起下巴点着桌子的方向说道：“傻站着干嘛，不累么？桌子上还有水，擦擦汗，去再喝一点。”
妹妹看着两个人，想到，自己的这么多年坚持的单身主义，现在算是瓦解了。这些年大部分时间呆在国外，没想到哥哥他们俩竟然举案齐眉到了这种程度。爱情从来不是什么不可得的高贵情感，是拧开的瓶盖；是掐准时间买来的冰水；还是目不转睛的注视。周围充满了亲朋好友，但是彼此的世界中心只有彼此，并且两人却丝毫察觉不到。他们的平淡安稳，是自己对于爱情困惑多年的答案。
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糟了，有个远程会议我忘了，我先去外面接电话。这些吃的都是我从国外带来的，你们接着吃。”妹妹说着走了出去。
mew又搬来了一把椅子，和gulf并肩坐下。这才询问起母亲是怎么回事。
“虽然你妹妹也在附近，但是我还是只想到了gulf。你们几个人虽然都是置顶，但是gulf一直都在最上面。和你们比起来，最长和我聊天，比你这个亲儿子不知道好多少倍。”
“他当然比我好。”现在放松下来mew觉得有点饿了，拿起一包开封了的零食说道：“妈，以后你别再这么超前了，老老实实做个老太婆好了。还追剧，你以为自己多大岁数了。”
“gulf去年参演的美剧马上就到大结局了，我当然要第一时间看完，第一时间给好评啊。”
“阿姨能喜欢就太好了，不过也还是要注意身体。”gulf也吃着同一包零食说道，虽然阿姨现在没事了，不过刚开始实在是吓着gulf了。他还记得赶到医院后自己一路小跑着办理手续，坐到走廊上只有自己的等候区里，阿姨在诊室检查。自己慌张到坐不住，才想起拿手机问问看妹妹到哪里。也才发现mew发来的信息。现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特别是mew就坐在旁边，他才察觉到因为一上午的神经紧张，现在又饿又困。眼皮也沉重起来，他甚至觉得闭上眼睛立刻就能睡着了。
mew又拿起一片薯片，吃着的同时注意到gulf似乎困了。他拿出手机打算给gulf助理打电话，送他回家。他看着gulf开始犯困发懵的样子笑了出来，看来上午确实吓着他了，强撑到现在让mew觉得心疼。
“等等”，mew突然放下手机，拿起那袋零食看着外文包装说道：“gulf这个你是不是吃了？”
“是啊，怎么了？”
“糟了，你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觉得困、喘不来气，我去叫医生”，mew起身急忙说道：“我刚才吃着就觉得味道有点熟悉，这是虾片。”
gulf和妈妈立刻僵住了，还来不及开口mew就已经冲出了病房。
妈妈立刻握住gulf的手仔细看着，问道：“我都没有吃出来，gulf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躺下？”
“我吃的比mew更多一点，但是也没吃出来。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医生立刻赶了过来，查看着gulf的体征。护士在外面找着轮椅，打算将gulf送到输液室，mew直接抱起gulf就和医生一同走出了病房。gulf干坐在输液室里，看着护士忙碌的准备着。另一边妹妹听说gulf吃了自己准备的零食因而过敏了正焦急地赶过来，不成想绊倒，还擦伤了，gulf赶忙命令mew先去告诉妹妹说自己没事。现在三个人在一家医院的三个地方，mew来回奔波着。
医生发现gulf没有任何过敏症状，正在询问gulf是否真的误食了过敏原。gulf也觉得奇怪，就打电话询问妹妹，这才得知两件事。第一，虾片里并没有虾，是素食者都可食用的添加剂食品；第二，mew现在晕倒了。
等到mew醒过来的时候妈妈早就输完液、妹妹也都包扎好回家了，他环顾着病房，只有gulf一个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你上次晕倒还是在美国的时候，那次咱俩走散了，你记得么？这么说来也有三年了。你现在都是中年人了，以后少折腾自己，能走路就别跑着。这几天出差肯定也不好好吃饭，因为低血糖晕倒，你以为自己是电视剧女主角么？我们仨都没事，现在反而是你，摔倒的时候磕到了头得留院观察。”
“我把眼镜丢在机场了。”
“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吧。幸亏妈妈本来在这里，给你签了住院单。”
“眼镜跟了我好多年了，突然就丢了”，mew从门口的拉杆箱上收回眼神，盯着天花板说道：“我在飞机上发现眼镜丢了的时候立马想到，钱包什么的也很有可能随随便便就没了。”
gulf没有说话，还是静静的看着他。
mew继续说道：“无论是我妈生病，还是我以为你过敏，都让我想着一件事。你叫我妹妹来医院，是害怕有什么决定要做，你不是亲人，没有资格。我以为你过敏的时候，跟跑去医生说你会很严重时，医生跟护士说准备急救，我就想到，我也没有资格给你做医学决定。”
“你能帮我把背包拿来么？”gulf起身，mew继续说道：“我晕倒的时候，我不记得是晕倒的最后时刻，还是刚才清醒之前，我看到了空旷走廊上一个模糊的身影，想都不用想，这幻觉只能是你。就算我刚刚清醒的时候，还有点恍惚，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是，我知道你在旁边。也许是我闻到了你的味道，但更有可能的是你什么味道都没有，而我就是知道你在这里，就像我知道，现在桌子上一定有你给我准备的水一样。”
gulf将书包递给mew，mew将钱包从里面拿了出来。
“现在？在这里么？”gulf问道。
“我们已经等了太久”，mew一边从用了十年的钱包里拿出戒指，一边说道：“戒指就在这里已经几年了，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总觉得我们之间早就不是婚姻能够阐释的了，也许我一直在寻找着比婚姻更高级的方式来阐述我们之间的爱。我希望，你能为我的生命做决定，同样我希望能承担你生命的重量。我希望这个责任不只是我们赋予彼此的，更是受到法律保护，无法变更、无可申辩的。”
“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mew看着gulf，不知何时起gulf的眼角也出现了浅浅的皱纹。
“三年前，从发现这枚戒指开始我就一直等着”，gulf看着mew插着针头，输着液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手上的青筋更明显了一些。mew拿着那一枚gulf摸到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拿出来看过的戒指，说道：“我们说好了长长久久，难不成一定要等这戒指也磨成老物件儿不可么？傻瓜。”
“我爱你啊。”mew说道，面对gulf时，他好像比年轻时更爱流泪。
“我知道，小哭包。”
“现在，七点了，从我赶到医院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吧。我饿了，bii。”mew小心的给gulf戴上戒指，说着。
“我听到你肚子叫了，我去买点吃的，老公。”gulf说着，抽走了一张纸巾，把剩下的扔给mew，转身出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