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探秘之(十三)——出西藏记

        自驾走过G318,拉萨游过布达拉宫,等到准备离开,开始盘算返家的路线,这才发现,进藏难,出藏更难。G318国道雅安至康定段,泥石流冲断高速,通车期限未定,走回头路心更不甘。G317马尔康至甘孜段山体滑坡,详情未知,导航上G317段时时出现如静脉血栓般的黑红线段,以及虚线环绕的断头路段,更添未知与惶恐。G109青藏线本是起初攻略最倾向的川进青出的设想,然而该路段平均4500米以上的高海拔不论,中间条件恶劣,补给昂贵,更兼看到某红书上和视频号中热心的驴友们发出的直播,炮弹坑遍布,搓衣板普及,有的摩友说,骑到那曲,脑浆已被震匀,心脏差点颠出。妻女听了,虽未表态,但揣摩心情,肯定都不太乐意走这样一段路,而自己,对于小凯低矮的底盘,实在是缺乏信心。虽然,对于青出路线上的可可西里无人区,颇有挑战之意,然而,一切的前提是需要考虑好安全和住宿的卡点,出了安多,该夜宿何处?唐古拉山镇,还是直奔格尔木,终难确定。况且,自己事先设想的纳木错、大柴旦翡翠湖,是否能一如所愿,晴空辉映,这多雨的季节、阴晴不定的天气,实在也不敢保证,奔波千里,历尽颠簸,如果只是看到一池浊水,实在是太过不值。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最终决定,走G317,转G214,出西藏,经青海,体验川藏北线,经行唐蕃古道。有人说,国道318赌路,国道317赌命,依我说,得再加一句,国道109赌车。赌赢了318,那就再赌一次317,天生好命,与人无恶,赌又何妨?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是一段惊艳的体验,一个虽未深度游但却让人对北线人文和唐蕃古道概况有了整体了解的路线。

      出拉萨城不久,在124乡道边堆龙德庆区乃琼村的一个加油站加油,第一次被要求查看驾驶证、身份证和行车证,而且得是三证统一,店员说,这是规定,还说,西藏的县里加油都是这样的。没有办法,入乡随俗吧,咱又不是坏人,不怕查,而且也希望严查。毕竟,严管坏人,就是保护好人,这道理咱懂。

      进入京藏高速, 还是没有收费站,这意味着不用花钱跑高速。京藏高速路况不错,而且和G109基本并行,除了不便随时停车无法零距离地接近草原,两边的景色一样,越往北走,海拔越高,视野也愈加开阔,但云彩看起来更低,白茫茫地笼罩着山头。可以感觉出海拔的变化,眉棱骨有些微的酸胀,然而并不强烈,哎,多么自豪,我们这三个高原圣体!

        中途经过前往纳木错的路口,也看到羊八井的指示牌,然而已无意前往,希望后会有期,今生有缘再相聚!

        高速管理者还不错,经过一番奔波,到达念青唐古拉山观景台服务区,海拔不低,还是感觉到空气的稀薄和微微的喘。然而,四周磅礴的云山不容错过。登上二楼观景台,极目远眺,四围群山尽收眼底。东望高山草甸,西望云雾茫茫,北边的山腰白云袅袅,远近山峦青靛相间,南边云海翻腾。突然,听到有人喊“出来了,出来了!”,循声望云,才见西边茫茫云雾间,露出一个三角形的峰尖,两腰白雪皓然,巍然云间。原来,这就是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念青唐古拉峰,海拔7162米。之前做攻略,曾经对念青唐古拉山与唐古拉山的关系有过疑问,经过了解方知两者并非同一座山,我们知道的长江、澜沧江和怒江的发源地其实是唐古拉山,然而其海拔平均却只有6000米左右,最高峰各拉丹东海拔也只有6621米,海拔相 对不高然而却不是最高,是不是略显尴尬?另外,从地理上来讲,长江和黄河的发源地都在青海省,这让高高在上的喜马拉雅山和念青唐古拉山是不是也有点脸红?不过,好歹,念青唐古拉山弄出了一条拉萨河,喜马拉雅山也弄出了一条恒河,一个圣城,一个圣河,也算略慰惭怀吧。

  从观景台上,看到有运送巨型装备的货车通过,长长的翅起尾巴。这是什么?呵呵,这难不到一个洛阳人,对于古都人来说,这个庞然大物不算稀奇,因为我们有个***所,就生产这种风力发电的巨大扇页!





        从观景台上,隐约看到东边的山脚似乎有铁路线,这应该就是青藏铁路吧,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列火车驶过,绿色的车皮,白白的烟柱,那对我们这拔游人,那岂不是一种泼天的富贵?

      然而,等来等去,望破天际,却不见有火车的影子。看来,这样的机会只能是可遇不可求啦!



      离开观景台停车区,一路狂奔,车摄不停。苍茫的云天,无垠的绿野,对我来说,换到副驾驶位置,美景带来的兴奋早已冲淡了开车带来的疲劳。高原的山和草甸真是柔和,那种色彩和平柔,像是群山的一层绒皮,没有长发的飘逸,却有寸头的干练。零落分布的藏民村居,让人感觉到云雾苍茫中还有一丝生命气息。山是绿的,草是绿的,然而山和草构成的图画,却需要光和云来晕染。云朵的阴影、光束的投影,让山变成亮绿,变成靛蓝,让草变成深绿,变成金黄,光与影,山与草,相互交织融合,绘就辽阔,形成高远。





      沿着京藏高速继续折转向东北前行,高天长云,绿山曲径,高山草甸的风光一路铺展。路边,看到有牧民们在草原上跳舞。今天是雪顿节,她们却不是糌粑蘸酸奶,而是轻歌曼舞,这种浪漫,果然是比罗布林卡里的藏民田园风光了许多,也显得浪漫,天是穹幕,草原是舞台,在光与影的草地上翩翩起舞,那是一种何等的享受啊。


      随着路的延伸,路边的风光开始发生变化,草地的远方开始出现靛青灰褐的山脉,白云在山顶蒸腾,冷不丁地会了一两座雪峰展现。更令人欣喜的是,有一列火车从后方驶来,与我们的车辆并行向前,远处望去,像一条绿色的竹节虫在青青的草原中蜿蜒,最后越过我们前边的大桥,进入东边的草原。虽然车头上有冒出蒸腾的白烟,尚难营造那种青藏高原巨龙飞舞的壮观意象,然而,能在京藏主速看到青藏铁路上奔跑的火车,也算幸运啦。在一处围着栅栏的草场,远远地看到一只夹着尾巴的狼,腿有点腐,眼神很警惕地盯了一会儿路边停下来的车辆,然后就颠着走向草原深处。因为不便停车,未能拍照,想来有点遗憾。青藏线上,现在小红书上随时都有关于网红狼的视频。我们遇到的这只狼,显然还没有体会过被投喂的享受,因此仍然野性未改,尚心存恐惧,不像那只网红狼,已经可以认车牌,挑食物,甚至都开始带徒弟上路乞讨,而且还会打滚卖萌,讨人欢心,开始过起养尊处优的生活。科技不仅改变了人类的生活,而且也开始改变动物的生活。或许,过不了多久,这只初涉人世的腐狼,说不了也开始向网红学习了。


  随着道路深入群山,我们西边的山体开始渐显荒凉,但山顶上的雪峰也越来越清晰,草甸的绿,山脉的灰和雪峰的白,夹杂着一两座铁褐的尖峰,在辽阔灰蒙的天空下显得层次清晰,色彩丰富,宛如一幅壮美的油画。







身边有摩驴驰过,真羡慕这些自由骑行的摩友!









          接近那曲,天空更晴,云朵更低更白更密,天也更蓝。然而海拔也达到了4800 多,含氧量低到了13%,然而我们却毫无感觉。在那曲河特大桥处,有服务区,简单休整后,继续向前。过了那曲河特大桥,又经过草原曲流,我们接近那曲市驻地色尼区,高速路段到此也告结束,我们开始走上一段G109的道路,果然如网友所说,路上开始出现大小不等的炮弹坑,需要小心通过。在一处较长的下坡处,炮弹坑颇为密集,我们看到在一个坡底,有一辆闽牌的车辆,后胎爆胎,将轮胎周边的塑料围边炸得面目全非,一个女子正拿着手机焦急地电话。看车的那种状况,应该是从坡上下来,防不胜防,直接砸进了坑里,导致爆胎。对于爆胎,我们无能为力,也救助无门,只能同情地从旁经过。川藏自驾,炮弹坑才是爆胎的罪魁祸首。其次是无知地放气,在一些停车区就看到一些人在认真地给车放气,似乎是担心低气压导致轮胎胀爆,实际上,在此前攻略研究时,也曾这样想,然而看一些达人解释,似乎高海拔却可以和低气温基本抵销,而且,如果轮胎的强度抵不住低气压,那生产厂家恐怕也太低端了,况且,达人们讲,轮胎放气后气体在胎内蠕动频繁,实际上对轮胎才是一种更大的伤害,也是爆胎的一个主要诱因。





        出了那曲色尼,我们再次进入一片山地草甸,这里车也不多,人也不多,路虽不宽,曲折回环,然而却可以慢慢地走,悠闲地看。平绒布般平整的草甸,草甸里九曲十八弯的河流,远处白云和阳光共同绘就的明暗交错、斑斓错杂,还有青碧的草甸上突然冒出的一两座或斑驳、或光凸的山峰,让你感到一种静谧中的突兀,秀美中的苍凉。这样的环境,适合找一块草甸,坐下来,发个呆或者做点冥想,或者放飞无人机,俯瞰一下这片神秘的土地,然而,前方未知的太多,无人机的电量也不够,只能留点儿遗憾,存点念想,等到有退休的那一天,带着帐蓬,开上床车,随时停,随地坐,随处住,再来一个夜观星空,露宿草原。

      川藏北线的海拔,同一经度相比川藏南线基本要高出1000米左右,翻过岗拉山,一个不出名的山峰,海拔也已4824米。路边的一些陡坡路段,会有一个绿皮的木箱,里边放的应该是化雪材料,可能是为解决车辆遇到冬日山路结冰难行的问题。翻过岗拉山,经过一个丁字路口,右转就是去往比如县,那里有个达木寺,寺里有着川藏北线驴友们所熟知的骷髅墙,从网上看到过骷髅墙的图片,也看到过天葬的视频,更在2015年在甘南郎木寺天葬台见到过天葬台上殊留的指骨毛发和指甲,那种情景想想就不适。藏人的信仰,关注的是来世,归宿是佛国和天堂,因此,对于现世的肉体,认为能被苍鹰或者秃鹫食后带往高空,就是飞往天国,是最后的布施。因此,倾向天葬。而中原地区,更多保留了汉民族的理念,视死如生,即使死后还要配享俗世的一切,对于肉身的完整更为看重。因为心理上的不适,思想上的倾向,以及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虽有旅游猎奇之念,然而对于骷髅墙似乎还有一些抵触,因此,未再犹豫,直接驱车走上索县方向。之前看到过一个驴友的游记,说是在天葬台骷髅墙下搭蓬睡了一夜,说是一夜惊魂,不禁佩服他的无畏,但也好奇于一夜间他的所思所想所恐所遇。孔子说,君子不言怪力乱神!然而,不言只是不言,至于有没有,孔子没说,但不代表没有。如果看过《白鹿原》,其中所写的鹿三为田小娥鬼魂附体之事,有人可能认为是作家的想象。然而,在僻远的农村,如果你有那时候的生活经历,你或许不会概然否之。当然,天葬台上的灵魂是否都已升向天国,那只有去过天国的人才会知道了。不过,想想也不怕,鬼是心间事,心中无鬼自无鬼,心中无亏鬼自远,你如果看过纪大钢牙的《阅微草堂笔记》,里边讲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去往索县的山路,穿索在高山草甸间,天气晴好,天空蓝的亮眼,白云白的纯洁。草地上有片片的金黄色的小花,也有蓝色的小花,可惜叫不出名字,远山看起来不高,然而山凹处却有未化的积雪。翻过山,进入峡谷,两岸峻岩裸露,碎石满谷,谷中江流奔腾。因为怒江第一弯在附近的比如县,而且,两岸悬崖也和318上怒江的地理相象,想来,这谷中的江流应该就是怒江了。进入谷中,两岸悬崖蔽日,阴影深重,悬崖上时有瀑布从天泻下,路面上时见滑泻的沙石,风景是真的美,然而,在这样折转的深谷中,停车、拍照实在是不合时宜而且心有余悸,因此,只能匆匆驶过,只将意象留在心里。

进入索县,远远的看到一处山顶有寺庙高耸,远观颇类布达拉宫,这应该就是驴友们口口相传的赞丹寺了。沿着景点指引,离开G317,进入城内道路,结果绕到了赞丹寺的后面。寺庙的规模不小,基本占用了一个山头。看看时间,天色尚早,傍晚前应该可以赶往巴青投宿,就没有进庙参观,只是拍摄了几张照片,又再次走上G317,直奔巴青方向。

        索县离巴青不远,一路上依然是高山草甸。傍晚时分,到达巴青。巴青的街道很宽,然而尘土满地,灰土满天,路中间的窨井盖或开或翘,没有防护,没有提示,只能小心绕行。路两边杂乱地停放着车辆。在路边找一停车位停好车,去路边的厕所,发现竟然是旱厕,脏而臭,黑而深。在一个县城,不,看来西藏的县城,恐怕都是这样落后吧。网上查找酒店,竟然全部满房,女儿显得很焦急,在路边找到一家条件牵强的酒店,着急忙慌地交了订金。后来,提议去近旁的万达酒店,一个看起来不错,似乎是刚开业的酒店问问,发现竟然还有房,虽然网上显示已经满房。网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当场啊。酒店刚开业不到一个月,设施挺好,价格不低但尚可接受,并且最重要的也是比其他酒店优越的,还有停车场,这样就解决了我们装卸餐饮和食宿装备的问题。烧水、煮面,一切依然是穷游的方式,因为,问酒店前台,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小店,说没有什么特色,除了烧烤,她们平时就吃外卖。呵呵,还是算了,家常的才是最好的!

      拉萨到巴青,全程601公里,车不停人不歇需要8小时,我们一天12小时奔波,傍晚时终于顺利到达,然而却依然没有走出那曲,走出西藏,不能不说,祖国的幅员辽阔!巴青县的酒店没有空调,然而,海拔4500米的巴青县,气温只有23度,最低气温只有3度,也确实不需要空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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