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候,去医院看望一位同事的父亲。我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特别不喜欢上医院,总觉得它与疾病、痛苦、死亡相关,常常忘却,它也可能意味着希望和新生。
同事父亲的病房内住着三位老人,都挂着液体。因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事先打招呼,到医院时只有同事的父亲独自在输液。闲聊了几句,只得知他是季节性保养,身体还好,早上自己买饭吃,然后输液,输完液会叫护士拔掉。
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想到了我的父母,都已上了年纪,一生的辛苦劳作,各种疾病缠身。母亲血糖高,心脑血管也不好,父亲高血压,肺气肿,还爱抽烟。平日还好,倘若他们稍有不适,我和妹妹便惶惶不安。 他们一生因贫苦所困,特别节俭,涉及到花钱的事情上尤为固执,比如体检。尽管我和妹妹工作和生活条件已大大改善,仍然没有办法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思维习惯。今年春天因为母亲体检的事,我和妹妹磨破了嘴皮苦苦相劝,说尽各种道理,都没能把母亲带到医院。母亲的执拗让我们感到生气、无奈又悲哀。
这些年,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衰老,父亲的听力变弱了,有时打电话,要大声才听得清楚。他咳嗽的声音,不断加剧,有时让我感到撕心裂肺,可怎么劝都不肯戒掉烟,同样执拗地让人崩溃。原来身材高大的父亲,这两年背越来越驼了,走起路来,两条腿显得沉重无力,还经常感觉疲惫。
父母的老去,让我们感到一种无力的绝望。
我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晚年。
有一天自己也会老去,会不会像这些老人一样,独自躺在医院里,默默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和晚境的孤独,思考着该怎样和这个世界好好告别。
医院总是令人沉重。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去参加另一个同事儿子的婚礼。这么多年随份子,却甚少到婚礼现场。身处其中,心绪久久难平。
英气的新郎牵着漂亮的新娘,让人想到爱情和幸福,想到珠联璧合,想到举案齐眉,想到他们就这样去走过长长的人间烟火。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最好的年纪?你未娶,我未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可爱的孩子,一起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守着三餐四季,朝朝暮暮,一起看日出,一起听涛声,人间不再是孤独之旅。
可惜呀,生活本来就是马不停蹄地相遇和错过。婚姻不尽然都是幸福的模样。爱情是理想,婚姻是现实。爱情需要勇敢和浪漫,婚姻需要经营和运气。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对的那个人,实在是一种幸运,并非人人都是幸运者。有的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彼此折磨,相看两厌。有的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彼此遗憾,相见不如不见。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可谓“熏神染骨,误尽苍生”。人人都渴望深情,又怕被深情所负,在薄凉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人生促促,多少算计与挣扎,又得几人圆满?生有何欢,死亦何惧,又有几人能达此心境?多数如我这样的人,常常无趣,却向往深刻与热烈,怕是会带着遗憾和不甘,走向平静和圆融,与自己和命运握手言和,在平和中走完这一生吧!
阳光正好,秋叶红黄,你在远方,我过得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