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乡,已经十几年,自从上了大学,就一路辗转,离故乡越来越远。故乡那些低矮的平房,那一马平川的原野,就在身后模糊远去,成为记忆中的模样。年少并不知愁滋味,自然也不能体会余光中笔下那一张票根的乡愁。
我的家坐落在一片茂密的林阴之下,地处村子的最西端,在院墙的外围,两面绿树环绕,房子西侧有半壕春水由一条小径相隔。那些树,在我很小的时侯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起栽种下的,有参天挺拔的杨树,还有肆意生长的榆树,也伴随我一起长大。在这片土坡上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草和星星落落的野花。在注重养生的今天,才慢慢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在我童年里并不起眼儿,在现在人眼里,变得珍贵了。
房前一口辘辘井与菜园紧邻,园内玉米,豆角,黄瓜,辣椒因为得到特殊照顾的原因,总是比大地的蔬菜要早成熟,也能让我们在春末夏至之时提前尝个鲜。屋后是一个塑料大棚,那里藏着爸爸的宝贝,里边育着辣椒、西瓜、西红柿等的嫩苗,就等着大地转暖移栽过去,因为塑料大棚保温好,加之阳光充足,小苗可以快速生长。自撒上种子,爸爸就像长在了里面,我常看到他满脸通红,浑身是汗的出来放风。大棚前种着几棵果树,在花儿刚褪去没几天,我们就急着摘来尝,咬一口酸涩的果子,跟着是满嘴的口水,就这样,依然爱此味无穷。
最爱故乡的夏天,放了暑假的我们,打着帮爸爸妈妈看地的幌子,整日都不肯回家,田野里有足够养活我们的口粮。在地头林子处,捡一堆干树枝,拔来一捆刚挂浆的麦子,火上一烤,用手轻轻一搓,颗颗饱满的麦粒就入口鲜香。我最喜欢的是,在壕沟处垂直挖一个洞,用湿泥土团好一个个泥蛋码好,从下端开口生火,待泥蛋烧的火红,将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土豆一个个小心放到火里,将灶口封死,泥蛋向灶内推倒,用土密封。接下的时间自然不用等待,地里的甜瓜,趴在地上闻最香的摘,西瓜找最大的,地上一摔两半,一半用来洗手洗脸,一半就大块朵颐,那时不知道什么是浪费。
地的一端,爸爸会特意留出一块地给我们种上零食,有黄橙橙的姑娘果儿,剥了皮就可以吃。红柿子,黄柿子,绿柿子,长的,圆的,随我们怎么摘。甜杆儿,不像南方的的甘蔗笨重干涩,徒手就可以剥开嚼着吃,几根可以甜腻了一个夏天。吃了个半饱,田间追一会蝴蝶,或者尾随蜻蜓待它降落在玉米杆下,悄悄去捉,蜻蜓的头一转,识破了我的阴谋,一个转身就飞跑了。再回到地头,土豆早已酥嫩入口……回忆,就是伴着口水走进故乡。
记忆里,没有空气污染这个概念,除了各家烟囱里的炊烟袅袅,一眼望去,碧空如洗。夏天的晚上,最爱平躺在麦草垛上,看天上的星星错落有致,真的像孩子的眼睛,一眨一眨,瓦蓝的天空像个锅盖,照着我童年的整个世界。
前年带着儿子回故乡,火车,飞机,汽车一路辗转,经历了二十几小时才回到家,方觉,故乡真的在远方。妈妈前几天打来电话,兴奋的告诉我,查干湖的机场就要修好了,我也跟激动不已,真的是不久的明天,故乡只是一张飞机票的距离。
爱人最喜欢东北的环境,查干湖的冬捕,东北的冰雪世界都是他向往的,每每和我讲起他的规划,等退休了就一起回东北,种一块自留地,养一院子鸡鸭猫狗,好不热闹。我看他说的认真,也有些动心。
故乡的记忆里总是那么纯净美好,现在都市人越来越厌倦城市的生活,纷纷撤退到农村。未来的日子,故乡,希望你依然保存完好,一定等我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