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丁铃如何了?
丁铃醒转时,她的双手仍被捆在一处。双脚也是。
捆得就像只粽子。
第一眼望见的,是一个古怪的老头。眼小如豆,前额暴出,鼻塌嘴厚,头顶光秃,脑后却扎着一鬏小辫子。还穿着件没过膝盖的漆绿色长袍。
丁铃忍不住想笑。
“老太婆,快来看哪。她醒了。”
屋内光线有些暗沉,门被推开。一个同样古怪的老婆婆走了进来。
这位搞怪大嫂,脸若圆盘,肤色通红。耳朵边插一朵大红色山茶花,身形肥硕的她健步时,那朵花看似摇摇欲坠。(此造型模仿杨二老师,请勿追究。)
“我来瞧瞧。”她向小老头飞一个媚眼,丁铃终于止不住,笑出声来。
“她笑什么?”老头问。
“我怎么知道?”老太婆回答,两手叉腰,瞪着丁铃:“喂,小姑娘,你笑什么?不准笑。”
丁铃还想笑。接下来的事,让她笑不出来了。
这位大婶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一寸一寸检查她的肌肤。 她的手掌宽大又粗糙,抚着丁铃细腻的皮肤。啧啧赞叹。
“的确不错。怪不得小少爷会喜欢。”
“我说费这多事干嘛?直接送他们洞房呗。”
“不错,好主意。”老太婆鼓掌笑道,“等一会我去买喜贴,就在这办事得了。”
丁铃笑不出来,她突然感觉恐惧。 “你们小少爷是谁?我不认识他。你们千万不要乱来啊。”
这俩活宝像是听不见她说话。自顾自在那里商量。 “我说喜字要烫金的,酒要上等的竹叶青。”
“红色好。喜气。酒也要是花酒。陈坊阁酿的那批,醇厚。”
“金色!”
“红色!”
“你胆敢不听我的?你这个死老头。有本事和我比划比划?”
“比就比,谁怕谁?”
话音落毕,俩人真动起手来。那老婆婆使一对板斧,招式泼辣,看不出武功路数。小老头则赤手空拳,滑稽地在斧风间溜来溜去,边躲避边大叫道:
“喂,老婆子,你别下杀手!不然我可不让着你了!”
这个人真是有趣。明明落了下风,居然还振振有辞,说自己谦让别人。
“我呸!谁要你让?尽管使出你的霹雳掌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掌风厉害,还是我的斧头快!”
“那我就不让了。”小老头道,骤然身形暴长,双掌抵至前胸,一招含沙抱月,向老太婆猛推过去!
丁铃看得真切。他这招虽然招式平淡无奇,却蓄含内力,是认真的打法,且掌法中暗藏变化,可随机而动。这一掌推出,看似缓慢,实则有碎石之力。哪知老太婆却不退避,一个旱地拔葱跳起丈余高,双斧虎虎生风,朝两掌迎了上去。小老头撤掌为拳,一招横扫千军,只见老太怒道: “你个死老头!还真打?”
“不是你说要比试比试。”老头道,手上却不停下,“我这雷阵子的诨名,难道是白叫的?”
他二人已将窗纸捅破,飞身跃出屋外过招。丁铃更笑不出来。
雷阵子,风四婶。这对叫人闻名头痛的老妖怪,居然为自己的喜事打起来了。
据江湖传闻,此二人是性情中人,喜怒皆形于色。但没有什么是非观。心情好了,他们谁都肯帮。心情不好,则遇神砍神,遇鬼弑鬼.毫无道理可讲。
更令丁铃头痛的是,连这对老妖怪都为人家卖命。他们身后的那个小少爷,地位简直可想而知。
最最令她头痛的是,在她还在思索到底怎么回事时。小丸子涎着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我雷爷爷说要替我们成亲。”
丁铃瞪住他。 “我也很想和你成亲。”小丸子笑嘻嘻地说,“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