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见
“爸，你干嘛呢？怎么现在才接我电话丫”
“阿念，你都是为人师表的人了，还整天粘着我爸这爸那的，哎，我在修车呢。”
“嘻嘻，你快忙完了吧？我今晚要回家吃饭，做点好吃的喔！恩~我要吃番茄鸡蛋，还有红烧茄子，还有酸辣土豆丝，还有还有家里池塘养的虾子……”哇哇哇，想想就要流口水了，我一边报着菜单，一边咧着嘴YY着。
“好好好，知道啦。”
电话嘟的一声就挂掉了。
老爹每次都是这样，为了那省几毛钱的电话费挂电话就跟催命似的。
我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念，怎么叹气了呀？”吴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边化妆一边说。
“哎，还不是我爸嘛，挂电话挂的超级快。”
“老人家嘛，尤其是经历过动荡年代的人，对好日子都是相当珍惜的。”
“恩，是啊，我爸太辛苦了，吴老师你真是善解人意。”
“没有啦，只是我家里的老人也是这样的。都希望儿女过的舒适安心，其实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了。”
放学的铃声响了，我和吴老师道了别就赶忙蹬着自己的脚踏车往家里赶。
刚进家门，一屋子的菜香扑面而来。
“哇，老爹，好香啊！”我冲进厨房，老爹忙碌的身影让我鼻子酸酸的。
老爹看我喜冲冲的进来，却傻傻的站在门前，以为我怕油烟，就擦擦手把我推了出去。
“来来来，小馋鬼，去外面坐着，还有一个酸辣土豆丝哈，马上就可以吃了。”
他把我推到桌边坐下，然后又转身进厨房了。
我低低的叫了一声爸，可是老爹却没有听见。
这些年，老爹为了让我读好书，为了赚钱养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心血。下半身瘫痪的他早先没钱治疗，就一直坐轮椅帮人家修自行车，还会捡垃圾去卖，我上学的钱全是老爹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困难的时候也曾经向别人家借过钱，但老爹是个正直又信守承诺的人，他借了钱一定打借条，而且绝对不会拖欠，我记得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现在我做了老师，有资本给他换假肢了，他却说习惯了。我坳不过他也没没办法强带他去，只好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丫头，别发呆了，快帮老爸端菜~”老爹端着刚炒好的酸辣土豆丝冲我笑着说道。
我怕老爹看出我脸上的沮丧，低着头跑进了厨房。
餐桌上我旧事重提要老爹去换假肢，老爹照例不肯答应。
“爸，你不要担心我，我现在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工资，也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唯一不让我放心的就是您老人家了。听我的话去换个假肢吧？我也好安心啊！”
老爹看我说的那么恳切，手里拿着筷子也不动了，我以为他被我说动了，内心还小小的激奋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说：“小念，你是嫌弃老爸了吗？”
天哪！！老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逼我啊？？唉唉唉……
“爸，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呵呵，小念，爸和你开玩笑呢！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啦，但是，老爹已经老了，现在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改变呢？我虽然残疾，但过得不比正常人差。所以，小念，你就别为老爹操心了，老爹有自己的想法。”老爹说的认真，可是我如何能放下他不管呢！
“唉，好吧好吧，老爹，我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哪天想要换了，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我握住老爹粗糙的手，心里酸酸的。
老爹摸了摸我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吃完午饭老爹就去修车了，我本想陪他去，但他不肯答应，非要我自己在家看电视，说我一天到晚教书挺累的，好不容易回家一定要好好休息。其实我真的特别想说，老爹你每天不也是在忙嘛！也该好好休息了。可是我知道说了他也不会听，做儿女的永远都希望成为父母心中的骄傲，可是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愿改变他们的生活让他们不快乐啊！唉，老爹，我该拿你怎么办？
时光慢慢悠悠的在老房子里流过，已经翻新过的老房子我仍然叫它老房子，它是我心里永远的老房子，里面有我所有快乐或者不快乐的回忆，温暖也惨淡的时光，既我承载着我对家的爱念，也是父亲的一生。
突然想去老房子后面的山坡上看看，于是我骑着自行车，一路哼着歌去了小山。
小山没有名字，坡也不高，即使在春天也没有满山遍野的野草野花，只有一颗孤独的梓木树。以前我有心事或者觉得难过的时候就回来树底下坐坐，吹吹风，睡一觉，再坏的事情仿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那棵树有一个成年人怀抱住那么粗，随着我的长大，它却越来越年轻。
从前它听我倾诉心事，像父亲一样为我遮风挡雨，在我心里这俨然已经是我另外一个家。
现在我长大了，要忙工作，来这里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可它始终矗立在山坡上，我看到它就会想它是不是在等我回家呢？
我把自行车停在了坡下，徒步走到树下。入秋了，绿叶凋零，树身上的纹路那么清晰。
树活得太认真，把每一刻的记忆都留在身体上，不像鱼只有7秒的记忆，也不像人一般无情。
我坐了下来，一阵风吹起，长发被吹起，三千烦恼丝也变得飘忽。眼睛越来越睁不开，最后竟然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时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村子里也炊烟四起，唔啊~睡了一觉好舒服啊~~
我拍拍衣服从地上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想想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回家。
呱唧？
软软的，什么东西？
我的脚下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
抬起脚，低头一看…………
妈呀，怎么又是人脸！！！！！
我跳了一下，离开原地。
“噫？为什么我会说又是呢？……”我低头望着地下的面皮凝思着。
这面皮好像的确见过，我蹲下伸手去摸了一下，手感惊人的好啊！！！！
这种熟悉的感觉……
“把它还给我。”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