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外来户在N多年前是受歧视的,一个在县市挂了名的党支部书记,在家墙上帖满了奖状的大队支部书记,为了家人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不顾个人的荣耀,億然迁到一个不熟悉的小场镇边上。开始了他艰辛的生活,其实这一决定已注定龙搁浅滩

我随父母和两妹来到这里,分别和这里同龄人一起,由陌生变为熟悉再由熟悉变为朋友,我们家每天都过着小心翼翼的生活,虽然爸来这里挂了个队长的职,但我看他很不开心,并不是他想奢望什么,他只想拥有一个平等合法的公民而已,他常常叹气道,我就想为人民做点事,而这些人都以你是外来户,在享受我们的资源而压得抬不起头。终究父亲是个干实事的人,当时这里很穷,大部分都是破瓦房,没有电是全村吃救济的队,父亲顶着压力,没劳力自己带头干,没资金从自家本不富裕的生活中扣,硬是带着该队改变了一穷二白的面貌。但是,还是要小心翼翼的活着

那时我不到十岁,我家后院公路上常传来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你就是看我是迁移户,说我在那里呆不下去才搬这里来的…你,去访访看,没人性的东西…”我们知道父亲又是喝酒了,他平时的性格特温顺特谦和的,自从来到这里,皮气越发变得爆燥,三天两头骂人,回到家呕吐不止,到处都是酒味。第二天又当什么事没发生,照样忙着队里的事

有一天星期,我跟父亲去村委玩,说是选举什么的,要公民投票,村委会墙上帖了一张写满党员名字学历等身份信息的红纸,我不由自主的看见父亲的名字,王远  学历小学  籍贯XX迁自XX村X队 事迹。我忙转身问,爸  你的学历证是初中啊,为什么写小学呢,爸有些苦笑,他说学历和档案他们都有,这里初中学历的不多,我说那上面写你的事迹咋没别人的多呀?父亲摇摇头,哎叹了一声说,因为他比我高呀。

比我高,我听不懂

晚上我一夜没寐,不是父亲的落选,也不是父亲怎日的酗酒骂娘

白天,父亲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照样拿着我用过的烂书包出门了

就这样时好时坏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我初中毕业在县城一家乡镇企业找了份工作,一个月下来食不裹腹,本来家里都很穷,父亲还拿最好的米和自己舍不得用的钱支持我,有时我看见他烟瘾发了,去路上捡别人丢下的烟蒂拿回来取出烟丝重新裹着抽,我有些心酸,几次想退厂,爸苦口婆心的告诫我,别学我一样,有个好职业就好好干,别这山看到那山高。我只好硬着头皮呆在厂里,靠着父母节俭下来的支持,维持了十六年

这一年终于到头了,厂因经营不善,倒闭了。其实,我们都知道,厂里的特殊人才太多,各自为政的局面难以突破,再加上大环境的影响,倒闭是迟早的事

离开时,我己组建了自己的家,由于生活所迫,不得不拿着厂里父亲替交的八百元入厂金,三十有余的我一事无成

父亲去逝那年才五十七岁,也刚好我失去职业的第二年,我有母亲有孩子有老婆,家里剩余的口粮也不多,也就是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岁月,我和老婆不得不南下打工

老婆有个远方亲戚在广东开平打工,去那里当时只有坐汽车,车费就要三百五十五元,我们没有路费,只有去银行贷了四百元款,因为没有财物抵押,更没有人愿意担保,跑了很多次才勉强同意贷四百元,只够一个人的车费旅费,经商量老婆先去,安顿好有收入了我再去

家里孩子正上小学,跟他爷身边由他爷照顾,其实按我当初的想法是在我家上学,由我母亲照顾,但是老婆不同意,她说她爸有个孙子就有个伴,不孤单。我妈有两女子可以常去看她,我争不过她,也只好同意了。母亲也时常挂念这个孙子,可是家里穷,父亲一去逝,更是雪上加霜,想也只能想罢了

老婆开年去广东己经一个多月了,说那里上班得压一个月工资,新工到手的工资才三百六,没办法,只能等。但是得吃饭啊,孩子上学得开支呀。我只能去工地上干活,帮砖工提灰桶,搬砖。一天累得腰酸背痛,还遭砖工骂,不紧人累心也累,一天也就十多二十块钱。吃住自己的,那时感觉自己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来

母亲是个独立性很强的人,父亲去逝了,她不得不操持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怕鸡遭踏别人家的菜园子,自己围起来,唯一的就是扣,舍不得用粮食,每天弄点青菜什么的,把一只鸡养的全剩骨头,连半身鸡毛都没有

穷,可怕,思想穷更可怕。我不能陷入这样可怕的环境,得走出去,去找可以生存的环境,为了我的家人还有我自己

老婆去广东三个多月,由于找工作,厂里押一个月工资,领了一个月工资寄了回来,她吃住在厂里,三百六十元的工资留了二十元急用,其余三百四十元寄了回来,我在工地上做了二十多天,也有近四百元,这点钱,孩子要生活,得回家看看母亲再走,这样一来二往只剩下车费三百六十多元,在车上只能带上一块钱的方便面和自己烧的水去了广东

广东有个开平市,由于第一次出门,按照老婆事先说好的地址,到开平市下车再坐4路车到公福亭下车就有人来接,结果我的地方言太重,别人听不懂,我只能在车站急得团团转,最后想到了公用电话,摸了摸口袋还剩五元钱,说公交费得四元,一元能打通对方的办公电话吗?

在车站又晕又饿又不敢轻易打电话,就只能座在座椅上憨憨的望着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天已经黑下来,透过候车室的门窗我看见,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的少了,我不知道是晕车还是视力糢糊,看见街上的灯成了一遍幻影

我必须得和老婆取得联系,否则我会在这里饿一晚上,我捏着唯一五块钱走进了公用电话亨,拔通了电话,只听对方急躇的脚步声,还好我们取得了联系

老婆吃住在厂里,我只能用一块刚好齐肩的木板;放在这个远方亲戚夫妻出租屋的双人床的一边的地上,连衣躺在上面,不敢翻身,门开着已缓解这种难堪,这个蚊帐床上躺着夫妻俩连大气都不敢出,低矮焖热的屋子,蚊子特别多,整夜无法入睡,我没找到工作前一直这样煎熬着,吃喝得看别人的脸色,因为我们没有钱来弄吃的,虽然承诺有钱明算帐,但是现实是这个亲戚的负担也很重,我得尽快找到一份工作,那怕临时管吃管住就行

快一个月过去了,家里来电话要生活费,说是孩子生病了要钱看病,我两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无赖,但家里孩子病了啊,无论如何也得打点钱回家,在这里只能厚着脸皮问这亲戚借,他没有钱又找他们认识的借,还好借了三百元,说好老婆一发工资就还

八月快过完了,我和老婆在木业厂上班,老婆吃住在厂里,我去的晚;厂里没住的地方,我还没满两个月,拿不到钱,只有老婆拿了近四百元的工资,九月又是孩子上学交费时,欠别人的钱得还,没钱租房,只能跟亲戚住,因为热,蚊子,口渴等受着身心的煎熬

十月,我两有了共同的工资七百多元,租房八十元,添些简单的日用品,还清债,给家里寄点生活费还有一百多元的余钱,这算是我来这里最开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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