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跟小伙伴们讨论这周的写作。忙碌也许也是一种借口,让我们不愿意去面对因为对身体层面病痛关注而产生的焦虑和恐惧。尽管无法深入的写,逃避了,但这个碰撞本身就已经产生了某种意义,也许需要一些时间,让子弹飞一会儿,最终才会呈现。
我的头发很软,很细,显得很少。小时候,头发的颜色也偏黄,总觉得大人看着我的头发,或者摸着我的头发的时候,有一种怜惜,或者让我觉锝我哪里不对的感觉。也许因为大人们大概也是太忙,短发省事,所以我一直到了五六年级,才被允许留长发,那时候已经可以自己梳头扎辫子了。但我依然留有头发被揪得生疼的记忆,那也许源于更早的幼年,模糊的记忆。
基本上从五六年级开始,我都是长发,似乎我需要长发这样的特质来支撑起我做女孩的被认同。前几年,上胡老师的课,她谈到女人需要剪短了头发,不再依赖长发这样的外在女性特质去吸引男人,控制男人,才能帮助自己去真正滋养和活出自己的内在女性特质。大概这个意思吧,原话我也复述不出来,总之。那时候听到这些话,我头脑层面觉得有道理,但是打死我我也做不到的。
中间有两次剪短发的经验,我说的短发,一次是高中时代,一次是大学毕业后,都是在一种极端的情绪状态中,想要逃避自己,于是就想通过这种外在的改变,希冀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大概,潜意识里的台词是希望自己内在男性力量的部分能够活出来,呈现出来,可以去保护自己,爱自己,而不要再去无望外求。
几乎我的学生时代,一直蔓延到大学毕业后的那几年,整个人的心神都是在一种无望的寻找之中,想要在外在寻找到一个可以让我活下去的人。在那样的状态里,其实是完全没有意识照顾自己的身体的,更有甚者,身体甚至成为发泄自己无良情绪的工具,会有意识无意识的伤害自己。这种与身体的失联,身体能量的失衡,呈现出营养不良,或者亚健康。
大学毕业后的那几年,虽然还不到黄帝内经里所说的女子五七三十五岁,面始焦,发始堕,我就已经开始明显地掉头发。加之后来住进自己刚装修的房子,那时候对甲醛污染还没有认识,头发掉的更加严重。但我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却对此完全无意识。等到某次去修头发,发型师跟我说我的顶发已经很少了,我才感到恐惧,一个巨大的词语,谢顶,在我的脑海升空。我才意识到,我以前的头发少不是头发少,那是因为头发细,显得少,现在,是头发真的变少了。
后来,怀孕生孩子。在生小孩之后的一两年里,因为激素的变化,女人会有一段时间不会掉头发。还好有那么一段时间,让我的头发有个休整。随着断奶,掉发的迹象会再次出现,但是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
我会很介意自己头发少,特别是头顶,我总担心自己的头顶,头皮是不是暴露的太多?是不是看起来有点秃顶。我也会很依赖自己的长发对自己的修饰,我需要头发是烫过的,长长地,有点卷曲,很自然。好像只有这样,我才是个女人。要我剪断自己的长发,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
有时候,我会想象自己头发斑白的样子,不知道到了那时候,我会是什么心态。去年孩子升小学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有一段时间特别焦虑痛苦,甚至经验了一夜之间白了头,不过只有一根头发。在额角,很明显的一根。
话说起来,歪个楼,跟小孩有关的事情,真的是逼着我不得不一次次面对自己的焦虑痛苦恐惧,不得不去向前,一次次的穿越,因为自己的事情,你可以逃避,但是跟孩子相关,做为妈妈,我真的,没有办法逃。
不过那根头发,后来就无忧踪影了,是又变黑了,还是就掉了,也不得而知。
对任何事情的执着依赖,都是对自我的禁锢。最终,让我觉得弃之就跟要要我的命一样的长发,在这轰轰烈烈的2017年,壮烈的白羊月,被自己毫不犹豫地剪掉了。充满了仪式感,就像剪断了与老旧共生的脐带一般。放手,允许自己去经验,冒险,投入,庆贺,去感受,真实的生命。
当然,会有很新奇的变化。当我下意识地还会抬手想要撩一下头发,只撩到空气,当我背上书包,不再需要把头发从书包带下边拽出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脑袋,可以这么轻松,这么自由。头会怕冷,出门戴帽子成为一种必须,不知跟短发有关,还是跟Panchakarma后遗症有关,哈哈。
如果,剪短头发代表着我不再压抑自己内在的男性力量,允许自己去经验他,或者允许他在我生命中展现,那么经过了这大半年,好像就在昨天,我才清晰地意识到,我开始相信我的内在的男性力量了,我不再害怕,我也不再控制。就好像我那幽禁在八宫,洞穴里,黑水潭边,巨大铰链捆绑下的南交白羊,终于被彻底释放了,我不再害怕我手里的剑,会伤人害己,我相信,它只为荣耀神和保护爱而出。
内在的大母神不见了,我可以做回我自己,做一个女人。这大半年,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不会再留长发了,我才不会再次束缚住自己。但在这一刻,我会觉得,自己又变了,当长发再来,我想要很好地爱她,滋养她,享受她的陪伴。
掉发,是一种被动,无法控制,断发,可以是主动的选择。当头发所牵引的情愫,所承载的意义被自己释放掉,头发,才真的成为头发,无论长发,短发,挥洒吧,让头发飘扬。
琥珀
2017年12月13日,夜
奥森旁